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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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恣按了按太陽穴,隱約記得一個姿容嬌麗的側影,不確定道:“她好像,就去了一次。”“算了,反正爛賬那麼多,哪裏清理的過來。”兩人換了話題,又閒聊了些旁的雜事。眼瞅着時間差不多,片子也該放完了,錢凡看了眼手錶,懶洋洋道:“他們應該看完紀錄片了,咱們過去準備參與晚宴。”“嗯。”柳恣站起身來,笑着喚了一聲厲欒:“起來。”她醒來時雙眼有些失焦,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錢凡沒等他們,先走一步過去跟那些宋國官員們說些場面話。厲欒起身的時候,下意識地揉了下眼睛,差點弄花了眼影。“又做噩夢了?”柳恣站在她身側輕聲道。“習慣了,沒事。”厲欒揮了揮手,恢復了清醒的神色,同他一起走了出去。陸游按照原本規矩,是不可能隨駕入臨的。他升官頗快,既與家世有關,也和他自己的牛脾氣有關。越州陸氏向來是名門望族,而陸游自幼就承襲了父祖的天賦,因恩蔭製得了登仕郎的職位。他第一次被衆人得知名號,是因爲鎖廳的考試。所謂鎖廳考試,就是官員及恩蔭子弟們的進士考試,相當於現代的共建生測試。陸游才華橫溢,且飽讀詩書,被主考官陳子茂一眼相中,決定定他爲第一。可八年前秦檜可沒有死,他的孫子秦壎不僅和陸游是同時去鎖廳考試,名次還被排在了陸游之下。秦檜是把岳飛都鬥死的高臣,朝野之中就沒有人不敢甩他臉子,這陳子茂定了陸游第一,等於在打他們秦家的臉。正因如此,不光陳子茂被遷怒,在第二年陸游去禮部赴考的時候,秦檜明確指示主考不得錄取陸游,之後在人事考績等諸多方面都想法子爲難他。直到三年前秦檜病逝,陸游還在做福州的小小主簿。但他的才名早就被臨安士子所激賞,自然極快就調入了京師。那時候趁着秦檜屍骨未寒,諸多士大夫都想着法子反咬一口,把秦檜的舊賬全都算了個清楚。但陸游進了朝中,第一不是去訴訟那秦檜如何不是個東西,而是應召上策,開始談論外姓王爵之況,不僅敲打皇上不能隨便給人封爵,還提醒皇帝別沉迷古玩珍惜,要對政務多上點心。——一個初入朝野的年輕士子,能屁股都沒坐熱就開始上諫,已經勇氣非常可嘉了。趙構耳朵早就被一羣文臣磨得起繭子了,也沒當回事,該玩字畫玩字畫,該上班摸魚照樣摸魚。而就在今年,這小文官又參了楊存中一本。楊存中是誰?他做官的時候,陸游壓根沒出生,而且三十年前就被勝任爲神武中軍統制了。換句話說,這是個老將軍啊。楊存中現在掌管着宮中禁軍,而且爲人寬厚還左右逢源,跟上下級都處的好關係。資歷老,等級高,勢力大。陸游三十多歲,正是心高氣傲的時候,身上的銳氣被秦檜挫來挫去都沒搓掉,直接進諫要求罷免楊存中,說他在禁軍呆了太久,恐成威脅!趙構還是給楊存中留了點面子,沒罷免但降爲太傅和醴泉觀使,又升了他爲大理司直兼宗正簿,算是格外的青睞了。這一次進入臨國,陸游其實心裏是警惕而且防備的。其他文臣很快地進入了狀態,開始目不轉睛的感受種種神異之處的時候,陸游幾乎把每一樣事情都聯繫在了一起。他一直在思考,爲什麼金軍數萬人在城牆前能死傷數衆,可爲何臨國的一個守軍都沒有去過。如果這種力量用在宋國身上,那後果可能更加慘重——兩國首都是如此之近,以至於一個時辰他們就可以抵達臨安。友好相處只是一時之計!長久下來這可不是個辦法!這臨國也不敢放太空宇宙航天計劃之類的紀錄片,就剪了些動物世界、克蘇奇幻電影、動作武打片之類的東西,旁邊還專門配了兩個文化部的小年輕幫忙講解,過個五到十分鐘換個片子。趙構和他手下的文武官看到這屏幕,哪裏還有心思關心柳恣溜出去抽了幾根菸。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皮影戲和手機之外的屏幕。錢凡知道教起來,給趙構他們的都是大字老人機,裏面的其他功能沒怎麼介紹。這屏幕本身光影清晰,附近配的音響也品質相當的好,重低音和環繞音的效果都十分動人。等那燈光一亮起,雪山草原、月夜星湖等種種光影再次呈現的時候,所有人都爲之讚歎而震驚。這種效果,不亞於給叢林野人放點菸花找樂子。有人還以爲他們打開了傳送門——是不是跨一步就能走進去了?這般神器,恐怕猶如西王母之鏡,盡是蓬萊仙術裏的幻景!而當音響裏的解說詞響起時,剛纔那波被嚇得跳起來的人又跟着跳了一次。有的人被嚇了好幾波,索性抓緊桌子站着看,也不等什麼斯文不斯文了。這宮殿寺廟,鳥獸花木,是如何進了這薄薄的一幕布裏,又是如何動起來的?附近明明沒有人在說話,怎麼會有清晰又明亮的聲音入耳?文化部的幾個小年輕在旁邊守着,頗有種一百年前上山下鄉慰問鄉親羣衆的感覺。如今山溝溝裏都有人開始玩vr頭盔了,也不算什麼新鮮事。活動安排的寬鬆簡單,而且住宿方面有行宮,人員也是以前的老一套,都不用柳恣他們多費心思。晚上官員們可以自由活動,去看看廣場上的燈光與噴泉,或者和皇帝一起觀影。他們還拿了趙青玉的一個遊戲頭盔,備着給皇上玩。這種東西在改裝之前不能人力充電,沒有贈禮的可能。吳恭怕引起外交上的麻煩,諸事都解釋的清清楚楚。最尷尬的事情,就是在強調女性的自由度上。現在有越來越多的臨國人在揚州的街道上往來,參政院和禮堂裏也有很多女性工作人員。在宣佈可以自由活動之前,錢凡和柳恣站在所有來訪外官面前,非常認真的解釋了一遍。“可能這麼說有些唐突,但臨國的女子,無論婚配與否,都可以自由的選擇衣服的長度,以及是否出門玩樂。”“而且這場中和任何地方的女子,全部都是自由之身,沒有一個是奴婢,也不能任由人欺凌甚至帶走。”“在場的諸位也許位高權重,但我們臨國保護每一個女子的安全,還請不要爲難我們的外事人員。”這話說的,就頗令人驚異又覺得羞恥了。而且這種羞恥感,是一種非常諷刺的羞恥感。——就好像他們宋國來的官員一個個都精蟲上腦,會對這些女人們做什麼似的。可每個人都心裏清楚,從下午到現在,已經不知道多少人對這些露小腿露腳的女人心生邪念了。柳恣交代這件事的時候,其實被人攔過,因爲這麼說確實不給面子,而且話有點難聽。可是他和很多人心裏都清楚,對這些還沒開化的古代人來說,婢子的命不是命,路邊女人調戲一下也沒什麼問題。外事來訪期間,不可能讓所有姑娘都停止活動,或者穿的跟黑袍女一樣只露一雙眼睛。既然如此,還是說清楚一些吧。陸游混在人羣之中,更覺得詭異而不舒服。他可以清晰可見的瞥見,附近好幾個負責講解和接待的女子,而且無一不是露胳膊露腿甚至露着腳脖,根本沒有基本的廉恥!陸游有個好友名叫蘇瑑,蘇瑑娶了個老婆孫氏,那纔是他心裏的理想典範。孫氏雖然木訥而有些遲鈍,可比起這些浮浪的女子而言,更懂得什麼叫婦道。當初趙明誠之妻李氏想把自己的詩書之才悉數傳給這孫氏,讓她也學些文書辭藻,孫氏那時候才十幾歲,就能搖着頭拒絕,說“才藻非女子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