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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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不是這樣嗎?”趙青玉揉着眼睛道:“歐羅巴的人也給時國派了不少的留學生——有的人不願意回去,有的人書沒讀完就跑回去了,這不是一回事嗎?”“不是。”柳恣鬆開了電子筆,揉着手腕道:“因爲時空不一樣。”臨國和宋國的差距,雖然沒辦法通過什麼參考來確定具體的時間。可是哪怕通過觀察對方的生產力和科技發展程度,也可以判斷相隔接近千年。哪怕僅僅是幾百年,比如宋朝的臨安城飛到了唐朝,都會產生非常戲劇化的衝突。如果換算接近千年的話,宋朝的臨安城飛到了漢朝,那也會在知識、生產力、經濟及軍事等領域上有碾壓和壓制關係。這涉及到複雜的社會學、生物學和經濟學,但結果都是一樣的。千年的時間差,會讓很多東西無法對話和共鳴。也會讓格局越發的撲朔迷離和變化。金國。雲祈坐在唐以的府中,桌上還放着一盤小廝送來的點心。“你最近倒是相當的老實,也不作妖了。”唐以漫不經心地喝着茶喫着點心,見她不急不忙地搖着扇子,只低頭又咬了一口那糕點:“怎麼這清茶有點苦味。”今天的點心太甜膩了一些,讓他不知不覺喝了一壺有餘的茶。“茶本來就是苦的。”她撐着下巴懶散道:“你還在處理牛痘的事情?”“嗯,我打算把牛痘的播種推廣到整個金國,也算是造福一方百姓了。”唐以早就習慣了她沒事偷偷溜到自己這邊來蹭點心喫,只是見她今日沒動筷子,心裏略有些訝異:“你怎麼不喫了?”兩個現代人來這種地方,沒空調沒網絡沒樂子,唯一能犒勞自己的也就是些口腹之慾。唐以從前不喜歡喫點心,在雲祈的帶動下都漸漸開始依賴甜點來緩解壓力,工作效率也增進了不少——就是胖了點。“我不喫?”雲祈抬起頭來,慢悠悠問道:“你在意這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唐以停下拿糕點的動作道:“你連茶水都沒有碰過。”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說話的時候,嘴巴里都有微微的苦味。不太對勁。“很明顯……茶水有毒啊。”雲祈歪頭笑的一臉無辜:“我若是喝了,不就跟着你一起死了嗎?”唐以是真的懵了。他第一反應是這女人又在開什麼玩笑呢。雲祈這幾個月來都表現的溫和友善不搞事,連他都漸漸不再抗拒她的那玩世不恭的態度,可是——“有毒?!”唐以深呼吸了半天,直接伸手摳喉嚨催吐。爲什麼她知道茶水有毒——不對,是她給自己下毒了?!兩人平時無冤無仇,都爲金國效力,他也從未搶過她的功勳,爲什麼要這麼做?!“別摳了,秋水仙鹼不是你全吐出來就完事的。”雲祈打了個哈欠道:“何況你這一壺都喝完了快半個時辰了,吐也沒用。”秋水仙鹼——唐以當慣了金國的官老爺,如今從夢中驚醒,纔想起來當初學到的東西。秋水仙鹼,提取自秋冬季水仙花的汁液,易溶於水,味苦有毒。中毒症狀與砷中毒相似——兩到五個小時以後出現中毒症狀,會口渴、喉嚨有燒灼感。然後,就會發熱、嘔吐、腹瀉、腹疼、腎衰竭。沒有能應用於臨牀的解毒劑。無藥可治。他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回來,自己覺得口渴不是因爲點心太甜,而是因爲自己已經中毒了。爲什麼沒有馬上出現中毒反應?爲什麼直到現在他纔開始有噁心感?這個女人絕對,絕對還動了別的手腳。她在秋冬之際就早已提煉好了毒藥,又不知道在其中動了什麼法子進行隱蔽,還花了數月讓自己放鬆警惕以習慣與她相處!這個毒婦!!!“來人——來人啊,”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已經感覺自己的力氣在不斷地流失,身體越來越虛弱:“你——你爲什麼要毒殺我?”“可不是我做的。”雲祈打了個哈欠道:“雲祈現在應該在郡夫人府裏因風寒而沉睡,何況同是臨國出身的,我爲什麼要害你?”她早就把自己的身份做好,所有的嫌疑都摘乾淨了。“我下頭的人呢——那些侍女呢?”唐以掐着自己的喉嚨厲聲道:“你買通了她們?!”“嗯,買通了,砸了不少銀子。”雲祈低頭擺弄着指甲,漫不經心道:“你差不多再過一個小時就可以放心的去了。”唐以眼神一緊,直接用盡全身力氣撲了過去,想要掐住她的咽喉。可下一秒,雲祈抬手就直接卡住了他的關節,將那右臂一扭一按就直接用軍隊標準的擒拿式把他按在了桌子上,神情依舊淡漠而事不關己:“你改革金國,調和矛盾,做的事也太多了一些。”“你——你這個瘋子!”唐以根本不知道這女人還會這些東西,他只能感覺到頭腦越發的昏沉難受,肚子已經開始絞痛的讓他想要嘶吼,明顯中毒症狀在越來越明顯地表現出來:“爲什麼——爲什麼跑到金國又做這些事情,你到底是哪個陣營的?”“有哪幾個陣營?”雲祈按着他跟按着一隻虛弱的螃蟹似的,慢悠悠地數道:“西夏太弱,蒙古太散,那就是金、宋、臨,你以爲我是屬於這三個裏頭的?”“是柳恣,是柳恣讓你潛伏過來的,是不是?!”唐以只覺得想嘔吐又吐不出來,怒意和驚懼同時在不斷地翻卷着:“柳恣他爲什麼讓你做這些事情?!你是間諜?!”那柳恣,難道已經神通廣大到早就埋了這一筆的棋子,就爲了扳倒整個金國嗎?!“錯了。”雲祈平靜道:“我是第四個陣營裏的。”“還有誰?還有誰?!”唐以直到現在都不明白她爲什麼要殺了自己,激烈地想要掙扎開她的鉗制卻又於事無補,只厲聲吼道:“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第四個陣營,恐怕只有我一個人呢。”雲祈低頭喃喃道:“四處攀附的菟絲花而已。”他死之前,聽見了帶着笑意的嘆息聲。唐以走的很痛苦。整個尚書府都靜悄悄的,彷彿沒人能聽見他的聲音。而云祈,是看着他抱着肚子在廂房裏打滾嘶吼,直到那人徹底心跳停止以後才從側門回的郡夫人府。魏原等在她的轎前,神情恭順溫馴如一條早就被調教好的犬。唐以的死訊是在兩天後才傳出來的。據說是那大人自己吩咐婢女們不要進去打擾,一個人在南院裏閉關不出思考種痘之策,最後被過去送口信的小廝發現暴斃在屋內的。據說完顏雍聽到消息的時候直接震怒,不光掀翻了身邊的梨花桌翡翠筆洗,連帶着四五天都面如死灰,接連杖斃了好幾個下人。雲祈依舊在重病之中,臉色蒼白如紙,每日都被虛汗浸透衣衫,最後都沒有辦法出府送那故人一程。可問題在於,唐以這突然沒來由的暴斃,直接就讓整個金國的朝廷全都亂了套。改革走了一半,官僚之間的傾向態勢還沒有穩定下來,就連金國的貴族也需要有個中間人說理和安撫,還有糖業的發展、牛痘之事的管理等等……從前唐以是個相當耐使喚的男人,什麼事都能夠獨當一面做的很好。可現在他突然撒手人寰,好幾樣重要的事務都突然失去了領頭羊,少不了有渾水摸魚之輩過來摻和一手,想要從中謀些好處。完顏雍第一反應就是讓雲祈幫忙頂着。可她因爲風寒和在沂州被累累白骨嚇着的緣故,已經大病數月氣若游絲了。本來說是要做電臺,可電臺沒做出來臨國那邊就鬧了幺蛾子,一路殺乾淨十幾萬的攻城軍還打到了沂州,把皇帝本人都直接震懾地直接南下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