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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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長鋒看着鬱以雲,若因她在孚臨峯就變得愈發驕縱,並非好事。他心裏清楚地劃分“對鬱以雲好”,和“無原則縱容鬱以雲”,是兩件不同的事。但是非分得太清楚,反而容易迷失在是非中。他以最後警告的口吻:“不要胡鬧。”這四個字,無形擊潰鬱以雲好不容易重鑄的信心。她緩緩垂下肩膀,可是她和鬱清秋是不一樣的,真君若真待她們不一樣,又怎麼不願意信她?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但凡他重視,又豈會覺得她胡鬧?鬱以雲緩緩合上嘴巴。在他們所有人看來,她只是個廢人,不會修煉、只會闖禍、腦子還不靈光的廢人。她空有長大的軀體,思維卻還如孩童,在處理這些事上,因開竅得太晚,她一次次碰壁。第一次碰壁,她還能勇往無前,可是第二次、第三次呢?不了,不碰了。她心裏堆疊的失望快溢出來,本來以爲她在岑長鋒這裏是特殊的,甚至抱有幻想。然而,終究只是不切實際。他只是恰好,把她當做一個需要修煉進步的弟子罷了,這個人可以是鬱以雲,也可以是鬱清秋。她在他心目裏,沒有任何不同。她一句話再也說不出來,明明心裏叫囂着一切本該就是她的,憑什麼讓鬱清秋插手,可是喉嚨像堵着一塊泥巴,吐不出來,咽不下去。她沒有任何對策。想到這裏,鬱以雲只覺本來能給她帶來安心的孚臨峯,又變成冰冷而陌生。委屈在心裏醞釀太久,已經變成憋屈。她盯着岑長鋒,緩緩後退,小獸這回連找個能好好舔舐傷口的地方,都沒有了。岑長鋒似乎在思慮什麼,他想再開口,鬱以雲卻頭也不回地匆匆離去,她跑得那樣快,衣襬翩躚,像一隻展翅離去的蝴蝶。就像再也不會回來。岑長鋒第一次如此在意他腦海裏的猜想。他想,她能去哪?她沒有家了,他目光微微一動,她只能留在孚臨峯。過了會兒,鬱清秋又來了。她自認在岑長鋒面前表現得很好,還是在他十步開外停下來,實則不是她想停,是她根本不敢再靠近。岑長鋒周身威壓重,沒有誰敢肆意冒進,但她那個傻子姐姐居然可以,若非他刻意收斂,倒是說不清理由,但她覺得,鬱以雲沒能耐讓岑長鋒專門爲她這麼做。鬱清秋想,傻人也有“傻福”,能在孚臨峯賴那麼久,說不定就是靠這股傻勁。她有這能耐,難道能比不過傻子?然而還不等她開口,這位真君冷冷地下逐客令:“既已切磋完,回去。”鬱清秋噎了噎,卻不敢追問,只好福身:“是。”再說轉身離開的鬱以雲,岑長鋒這回料差了,她徑直往山下衝。她對這座滿是雪的孚臨峯有深深的眷戀,正如幼童對母親的依賴,但是比起保護,她現在更怕它會給她帶來傷害。她甚至怕得將逃避變成本能。岑長鋒端坐殿內,神識卻隨着她狂跑而遊走。他看到她抹眼淚,哭得很傷心,被石子絆了一腳,骨碌地摔下去。他心念微動,卻沒像過去那樣瞬移到她身邊。他想,鬱以雲未免過於驕縱,她的性子該得到鍛鍊,否則一直這樣下去,只會適得其反。於是他輕吸一口氣。以雲直到平地上,才停下來,她“大”字形癱着,睜眼看着天上,四周又開始下雪了,岑長鋒與雪是不解的淵源,孚臨峯每次下雪,都與岑長鋒修煉有關。她擱這傷春悲秋,岑長鋒早就去尋大道。以雲:“……”她翻了個身,呼出一口霧氣:“系統,我累了。”系統笑出鵝叫:“我看你也享受得很。”以雲:“我要休假!”“……”系統提醒她,“別忘了咱已經搞砸三個世界,穿越局沒有覆盤,我們休假就是覆盤之日,也是我們涼涼之日。”以雲瞬間心疼系統:“我被抓到,最多就是丟工作,你可是要被銷燬程序啊,太慘了,可憐的爹!”系統:“你是用你想休假,來威脅我給你調整個能休息的世界嗎?”以雲腦海裏打了個響指:“你的確可以這麼理解。”系統:“狼子野心!”以雲:“虎毒不食子!”系統“哼”了聲,不理以雲,但以雲猜下個世界穩了,畢竟系統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何況這利害關係擺在那,它不敢亂來。她笑着搖搖頭。突然,雪地裏出現“刷刷”鞋聲,鬱以雲抬頭,正是顧雁,他亦有些驚訝:“你在這裏幹什麼?”鬱以雲憋了半天:“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