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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肅。 “還真是裴敘師叔和燕師弟!快去告訴長老,裴敘師叔回來了! 人羣突然沸騰起來,有人收回佩劍,離開了練武場,剩下的人都在好奇裴敘帶燕琨玉回來的理由,嘰嘰喳喳討論起來。飛雲峯。 裴敘並不知自己的出現引起了波動,他帶着燕琨玉急匆匆去了飛雲峯山後的熱湯處。 這裏靈氣充沛,之前一直是他療傷的地方。 褪去燕琨玉身上滿是血的外衫,裴敘帶着人一同坐入熱湯中,裴敘倚在石壁邊緣,讓燕琨玉背靠在他的臂彎。 好在九方渡用仙骨吊住了燕琨玉最後的一縷魂魄,裴敘此刻纔有機會挽救。 他的手貼在燕琨玉的丹田處,純粹的靈氣源源不斷渡入懷中人體內。 裴敘向來話少,此刻面對昏死過去的燕琨玉更是沉默。 他脣角緊抿,表情淡然。 看起來更像是隨手替燕琨玉療傷一般,可卻爲了再奪一分生機,心魔又加重了一分。 明明是溫熱的湯泉,燕琨玉身體卻冷得像是剛從冰窟中出來一般。 裴敘保持和燕琨玉的距離,生怕心魔再度加重,反噬後走火入魔,救不了燕琨玉。 “玉兒,冷了?” 那一襲白衣後忽地冒出一根毛茸茸蓬鬆的赤色狐尾,繞過燕琨玉的腰身,軟軟搭在了上面。 裴敘前世的原身就是赤色天狐。 懷夕仙君爲求一根仙骨,屠了他全族的人。若是沒有這一茬,他也不至於淪落到凡界。 喂下燕琨玉吊命的丹藥,裴敘便將對方罩入結界,獨自在熱湯的另一邊盤膝而坐。 他眉頭微微蹙緊,天空上面雷聲不斷,似乎是在提醒他,距離渡劫的日子不遠了。 可惜,他心魔越來越嚴重,無情道最忌動情。 只是普通心動尚不能引起心魔,除非早已經深陷其中,不願自拔。 至於……成仙還是入魔,都在一念之間罷了。 萬種思量 軒轅丘。 九方渡昏迷後醒來已經是一個月之後。 他猛地睜開眼,看着熟悉的牀梁,瞬間從牀榻上坐起來。 發出的聲響讓一邊撐着腦袋昏昏欲睡的孫蒼都驚醒了。 “尊上?”孫蒼揉了揉眼睛,看到九方渡坐起來,差點哭出來。 “尊上,你可不知道,我爲了救你,我老命都差點沒了,還好你和仙君的三魂都沒事……” “玉兒在哪?他如何了。” 九方渡胸口纏繞着的滿是絹帛,側身一把扣住孫蒼的肩膀,聲音沙啞得厲害。 那雙劍眉下的眼眸中血絲遍佈,透着哀切。 孫蒼一怔,臉色微變,他訕訕着移開視線,結結巴巴半晌也沒說出來。 看到孫蒼的表情,九方渡漸漸清醒過來。 剛纔在夢中夢到的都是假的。實際上,那日因他沒了仙骨,護不住燕琨玉,對方早已經被裴敘帶走了。 夢中有多甜蜜,現實就有多痛苦。 “讓齊眉來設陣。” 九方渡掀開被子,不管不顧地從牀榻上下來。 腳剛沾地,頭暈目眩,胸口被畫影劍刺穿的地方如烈火炙烤般。 孫蒼作勢要上前扶,九方渡卻逞強推開。 即使重傷,他一個蹙眉,一個眼神,都帶着凌厲殺氣,讓人不敢再近一步。 “尊上這是要去哪?”齊眉也受了些傷,不過這麼久早就好了,她走進來,剛好擋住了九方渡的去路。
“設陣,去太羲宗。” 九方渡廢話不多說,拎起屏風上的外衫,展臂時還扯到胸口的傷,差點裂開。 他捂着胸口緩了一會,繫上腰帶,布料下那具遍體鱗傷的身體也一同遮擋住了。 齊眉進來時,九方渡已經陰沉着臉走到門前,她並不阻攔,而是默默跟在身後。 不過走了十多步,九方渡就脣色就已經接近透明,他的步伐愈發緩慢,捂住自己的胸口。 內傷嚴重,九方渡丹田無法適應純粹的魔氣。 一時間,喉頭腥甜,他強忍着纔沒吐出血來。 齊眉這才上前將九方渡扶住。 “尊上,屬下這三個月日日都在打聽太羲宗的事,裴敘將燕公子帶了回去,養在飛雲峯的後山療傷,不見任何人。” “他……沒有死。”九方渡字字艱澀,死字咬得很輕,好像再重一些都會要了燕琨玉的命。 “是的。”齊眉聲線平靜道。 九方渡沉默片刻,終於意識到自己此刻就算去了太羲宗也救不出燕琨玉。 沒了仙骨,他現在跟廢人別無二致。 “本尊想一個人走走,你們不必跟着了。”九方渡道。 孫蒼還想再說什麼,齊眉搖了搖頭。 兩人站在原地,沉默目送九方渡步履沉重地遠去。 橘紅色的晚霞染透整個軒轅丘,靜得出奇,連烏鴉飛起時振動翅膀的聲音都無比清晰。 走到行夢樓,九方渡抬腳進到了院子裏。 他曾命人種下的霜月草,而今長滿了院子,花粉擦過他的衣袂,染上點點淡黃。 “吱呀——” 推開臥房的門,九方渡站在門前猶豫片刻才踏進去。 桌上的玉瓶中放着一束花,已經乾枯了,花瓣碎成一片片落了滿地。 走過去,桌上整齊擺着的是他和燕琨玉大婚後,他送燕琨玉那些玉簪玉冠,各色玉石。 燕琨玉一樣都沒帶走。 九方渡睫毛輕顫,不發一言地拉開抽屜,看到裏面那本心經時卻有些繃不住了。 心經已被翻得泛黃,邊角卻一點摺痕都沒有。 九方渡將那心經拿出來,只覺得似有千斤重,墜着他那顆不值一提的心,不斷下沉。 心經拿出,抽屜裏另外一本書冊也落入視線中。 九方渡沒見過,他順勢一塊拿出來,彷彿都飄着香甜的氣味。 展開來看,讀了一行字,淚眼朦朧。 ——龍井茶葉要用沸水燜泡,蒸熟的綠豆,連同茶葉一同搗碎,九方兄喜甜要多一勺糖…… 他如此用心做的甜食,他踩過丟過,最後竟然沒喫到過幾次。 眼下再看,已經再沒了機會嘗一嘗。 ‘渡郎,你也和我做對凡人夫妻吧……’‘九方兄,你可曾對我動過情?’‘你放過我吧……’昔日一幕幕在眼前重現,燕琨玉懷着欣喜或是悲慼心情說出的話就在耳邊,可惜他沒有時光逆流的本領。 曾經無數次,九方渡有機會得到燕琨玉的全部。 是他一次次推開燕琨玉,親手毀了這一切,毀了兩個人。 他強制將燕琨玉留在這裏,把他當做隨時可以拋棄的容器玩物,大婚當日扭斷了他的手臂,自以爲是廢了他的所有修爲…… 那些對燕琨玉的折磨終究了兩人回憶裏最後的一幕,九方渡想彌補都已經徹底來不及了。 九方渡將燕琨玉自己手寫的甜食食譜緊緊握在手中,放在胸口貼着。 他伏在桌上,肩膀劇烈顫抖着,最終落下雨來,連綿不絕。-- 太羲宗,飛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