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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紅衣番僧精擅瑜伽之術,肌肉可以隨意扭曲變形,左右兩名侍女的長劍剛剛沾着他的衣裳,忽覺劍尖一滑,他的兩條臂膊突然一個拐彎,暴長几寸,禪杖呼呼挾風,掌勢摧山裂石,瞬息之間,發出內家真力,立即轉守爲攻!
紅衣番僧卻也料不到冰宮侍女的輕功竟然如此高明,一杖擊空,九名侍女的身形已散四方,恰似蜻蜓掠水,彩蝶穿花,左穿右插,忽合忽分,紅衣番僧一連發出幾記惡招,卻是一個也打不着,不知不覺之間,這九名侍女已布成了一個陣勢,將紅衣番僧引到核心。
那番僧盤膝一坐,又想用適才對付鐵柺仙之法,應付冰宮侍女的圍攻,豈知應付一人自可,同時應付九人卻大是艱難。那九名侍女身形飄忽不定,長劍所指之處,全是人身的要害穴道,番僧的瑜伽還未練到最上乘的境界,要封閉全身的穴道,又要分神應敵,談何容易?但見他端坐一陣,被攻得緊時,不由自已就跳起來,禪杖揮舞一陣,又再趺坐地上,如是者三番四次,忽躍忽坐,狀甚滑稽,陳天宇不覺哈哈大笑。
那番僧豈是容人恥笑之人,怒火陡起,把心一橫:“管她什麼公主不公主,我先傷了她的兩個侍女再說!”一躍而起,形如怪鳥摩雲,禪杖橫空疾掃。九名侍女急急分散,那番僧一聲大喝,着着搶攻,一根禪杖指東打西,指南打北,似乎已豁出性命,下手絕不留情。這番僧功力極高,遠在冰宮的一衆侍女之上,禪杖所到之處,威猛之極,衆侍女不敢硬接,只有躲避,陳天宇暗暗喫驚,心道:“似此下去,難免不給他打傷一兩個人,這卻如何是好?”
只見冰川天女泰然自若,微微一笑,那九名侍女倏然變陣,四方遊走,忽合忽分,依仗花園中那些怪石作爲屏障,陣勢擺開,有如重門疊戶,變化無端,看得人眼花繚亂。九名侍女奔跑起來,就如同數十百人一樣,滿園子綢帶飄飄,羽衣閃動,真像“天女散花”之舞,好看煞人。鐵柺仙本來是閉目靜坐,默運玄功,這時也不自覺地睜開了眼睛,看了一陣,不禁暗暗驚奇,冰宮侍女所佈的陣形,竟似諸葛武侯所傳下的八陣圖,只是卻又並不完全一樣,八個侍女各踏着一個方位,暗合休、生、傷、杜、死、景、驚、開八門,任是如何轉動,這八門都在互相呼應。但與八陣圖不同之處,卻在多出一人,這一人並不隨着轉動,好像是鎮守中樞的主腦人物,卻又並不出手。那番僧也似覺察出來,連連搶攻,想先擊倒那個侍女,可是陣圖奇妙,他邁步向東,西面就鑽出人來向他襲擊,他邁步向西,東邊南邊,長劍又倏然刺到,怎麼樣也佔不着陣圖的心腹之地,到不了那個侍女的身邊。
這番僧武功也確是高強,雖然不識陣圖,仍是奮戰不已,禪杖呼呼挾風,掃在假山湖石之上,石塊也碎裂片片,揚起塵沙。冰川天女眉頭一皺,只聽得那爲首的侍女叫道:“你這廝太過無禮,居然敢毀壞我宮中的美景麼?”雙指一彈,忽聽得嗤嗤的暗器破空之聲,驟然襲到,番僧笑道:“暗器豈能奈我何哉?”禪杖一揮,周身風雨不透,那暗器也不知是什麼東西,一顆顆好似珍珠大小,亮晶晶的,從空中灑下,被那杖風激盪,倏忽碎裂成粉,散出寒光冷氣,那番僧不由自已地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
天湖聖峯之上,有的是亙古不化的寒冰,冰川天女從千丈冰窟之中,擷取冰魄精英,練成了一種世上獨一無二的奇門暗器,其名就叫做“冰魄神彈”,世上所有的暗器,或用以傷人,或用以打穴,所講究的不外乎是準頭、勁力的功夫,或者再加上暗器本身的鋒利,唯有“冰魄神彈”與衆不同,它所倚仗的就是萬載寒冰的那種陰冷之氣,破裂之後,寒氣發出,端的是侵膚刺骨,厲害異常。
本來紅衣番僧的功力原可抵禦,但他要全神貫注應付冰宮侍女的圍攻,哪能分出心神,運功防禦。冰彈冰劍,寒氣激盪,愈來愈濃,紅衣番僧牙關打戰,漸覺忍受不住。只見他狂呼疾掃,狀若瘋狂,額角沁出汗珠,卻又全身顫抖。冰川天女笑對芝娜說道:“這廝強用內家真力,以爲可以發熱,哪知這樣一來,冷熱交戰,最是傷人,這次他縱保得了性命,只恐也要大病幾天。”陳天宇心地善良,大着膽子對冰川天女道:“那就饒了他吧。”芝娜瞟了他一眼,道:“你倒替他求情了?”冰川天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紅衣番僧高呼酣鬥,越來越覺精神不濟,但見那羣冰宮侍女穿來插去,眼前人影如潮,彩色繽紛,目眩神迷,眼花繚亂,爲首的侍女嬌喝一聲:“倒也!”揚手又是一枚冰魄神彈,紅衣番僧心頭一冷,腳跟一軟,只覺天旋地轉,搖搖欲墜,忽聽得冰川天女叫道:“住手!”睜眼看時,九名侍女早已收劍退下,排成兩列,分立在冰川天女的身旁,紅衣番僧滿面羞慚,一言不發,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轉過身來,向冰川天女施了一禮,便躍出冰宮。兩名尼泊爾武士向冰川天女施禮之後,也誠惶誠恐地跟在後面。片刻之後,走得無蹤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