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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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來人修爲還不弱。 雲念當機立斷揮劍斬斷了那些藤草,從乾坤袋中取出乾淨的衣衫,小心輕柔地包裹住謝卿禮。 七八歲的孩子本該是軟嫩可愛的,可他實在太輕太瘦,抱起來輕飄飄的重量讓雲念紅了眼。 她抱着他鑽進雜草之中,沿着小路狂奔。 懷中的人虛弱地睜了睜眼,雲念將他包在懷中,他的頭就垂在她的頸窩,能嗅到她的清香,感知到她的體溫。 不是深井的骯髒和冰冷。 他喃喃叫了聲。 雲念湊近他。 他又喊了句。 她聽到他在說什麼了: “我好疼……” 雲念也不知怎地,那一刻眼眶微微酸澀。 她將他往懷裏攬了幾分,聲音飄渺:“不疼了,不疼了。” 身後的人緊追不捨,雲念冷下眼,從乾坤袋中取出蘇楹給的陣法。 她只是試試,向後甩了一張符篆,定身符篆燃燒起來,強大的靈力泄露。 原來還真的能用! 身後的腳步聲停住,她不知這符篆能攔住他們多久,連忙抱着謝卿禮御劍離開。 她也不知外面有沒有人圍堵,這密林雖然危險,但好在遼闊,鬱鬱蔥蔥的樹木是天然的遮蔽所。 雲念抱着謝卿禮御劍了許久,終於在下方看到了一方洞穴。 它掩蓋的極深,洞口雜草橫生,枝葉茂密。 她終歸是擔心謝卿禮的傷,想也不想便抱着他朝下方飛去。 進入洞穴後,雲念翻找着蘇楹給的陣法,找到了僅有的一張隱藏空間的陣法,連忙佈下將整個洞口掩蓋。 這陣法撐不了多久,但謝卿禮的傷需要處理。 雲念將懷中的人平放在地上,放輕動作掀開了包裹住他的衣衫。 只一眼,她的心跳漏了一瞬。 原先乾淨的衣衫已經被他的血染紅,藉着洞穴內生起的篝火,她看到一個個黑黝黝的血窟窿。 汩汩的血水順着那小窟窿湧出,血腥氣在狹小的洞穴中蔓延。 她從來沒見過這般模樣的謝卿禮。 謝卿禮是乾淨,溫柔,好看的。 謝卿禮不應該滿身血跡氣息奄奄。 明知道這是劍境,這些不是真的,外面的謝卿禮不是這般模樣。 但面對這樣的謝卿禮,她根本狠不下心丟下他。 “這,這是小時候的謝卿禮嗎?” 【謝卿禮拜入玄渺劍宗之前的事情,誰也不知道。】 但云念和系統都清楚,這大概率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裴凌不屑於弄出假的來騙她。 他要讓她怎麼做,爲何讓她參悟劍心要讓她看到謝卿禮這般模樣。 她愣愣看着遍體鱗傷的人,無措地想要爲他療傷。 這是謝卿禮啊。 謝卿禮再次醒來之時,聽見木柴燃燒的噼啪聲。 身下是溫暖柔軟的墊子,身上是厚實的薄毯。 他的衣服沒有換,但衣衫上的污垢與血跡卻被清理乾淨,想來是有人用了清潔術。 “醒了,哪裏難受?” 謝卿禮對上一張清麗的臉。 那天太晚,他的眼睛上都是污血,眼前一片血紅什麼都看不見,根本沒看清她長什麼模樣。 他直勾勾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纖細的脖頸上,思考着自己擰斷她脖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額上傳來輕柔的觸感,清香侵入鼻息,謝卿禮驚愕看向她。 “不燙了,燒退了。” 雲念鬆了口氣。 她伸手想要碰他:“你還好嗎?” “別碰我。” 伸出的手被打了一下。 力道很輕,他身子還太虛弱。 雲念看他自己撐着身體艱難地坐了起來。 【謝卿禮小時候的脾氣是這樣?】 可雲念也沒見過他小時候。 倒是跟現在的謝卿禮差別太大了。 謝卿禮直起身子便要往外走,雲念連忙攔他:“別出去,他們還在外面。” 七八歲的孩童轉過身看她,一雙眼冷沉的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 雲念被他盯得脊背森寒,聲音不自覺放輕了些:“我方纔出去看了,他們還在附近,這裏好歹還有陣法掩護,你的傷也需要好好養養。” 謝卿禮盯着她一言不發。 他問:“你想要什麼?” 雲念一愣:“什麼?” “你想要什麼?” 雲念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她舉起手離他遠了些:“不管你怎麼想,我對你沒有惡意,我也不圖你什麼。” 話音落下,洞穴內是詭異的沉默。 謝卿禮個子才只到雲唸的胸口,他仰着頭看她,氣勢卻不亞她半分。 雲念道:“你信與不信都隨你,但我不希望你出去,我打不過那些人,你出去我還得救你,我們都會死。” 謝卿禮只覺得有些好笑,她倒是說的坦蕩。 他收回視線,清楚她說的是真的。 她一個人,他尚有逃跑的機會。 但面對那麼多人,他很難離開。 謝卿禮想明白後,坐的離她稍遠了些,但總歸是沒有再出去。 雲念鬆了口氣。 謝卿禮坐在洞穴深處,孤零零一人不知在想些什麼。 雲念嘆了口氣,將眼前的篝火朝他推了推。 謝卿禮抬眼看她。 雲念連忙道:“我不動了。” 謝卿禮默不作聲轉過頭來。 洞穴裏只剩下木柴燃燒的聲音。 還沒安靜一會兒,他又聽到細碎的聲音,像是小老鼠在翻找東西。 甜膩的香味彌散開來。 一個油紙包裹的東西被用一根木棍捅來。 察覺到他的視線後,那根木棍的速度慢了慢,以龜速挪行到他的眼前。 謝卿禮又看去。 雲念哂笑:“番薯,還挺甜的。” 謝卿禮面無表情。 雲念舉起雙手:“我真沒下毒,你不信我可以喫給你看。” 她說着便撕了小片塞進嘴裏。 雲念探手示意:你看吧我沒下毒而且還挺好喫你確定你不喫一口嗎? 謝卿禮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拿起了地上的番薯。 他已經很久沒喫過東西了。 雲念長舒口氣。 【他不過就一個孩子,你也太慫了些。】 雲念:“……” 她偷摸看了他好幾眼,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他們爲何要追殺你?” 謝卿禮望過來,一雙眼黑的嚇人。 他彎了彎脣,笑意不達眼底:“你確定要知道嗎,知道的人可都死了。” “屍骨無存,死相各異,魂都尋不回來一絲。” “這樣,你還是想知道嗎?” 故陵劍墟八 雲念驚了。 這麼驚悚的嗎? 她想了想,還是問了句: “所以是爲什麼?” 稚童冷眼:“你是真的不知道?” 雲念遲疑問:“我應該知道嗎?” 謝卿禮不說話,盯着她的眼神逐漸冷冽,彷彿在透過她看向另一個人。 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眼底的恨意濃的幾乎要溢出來,小小的手攥緊了袖口。 雲念看見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氣。 他的傷口又裂了! 她大步上前扒開了他緊握的手:“我不問了,我不問了!” 謝卿禮卻甩開了她的手,“別碰我,滾開!” 他急匆匆後退,動作太過迅疾,身子一時不穩直接坐在了地上。 雲念上前想要扶他,他尚帶着稚氣的聲音尖利的似乎要劃破雲霄:“我說了別碰我!” 雲念伸出的手忽地便頓住了。 比起重傷奄奄一息的謝卿禮,此時的謝卿禮也讓她難以接受。 他好似陷入了一場心魔,眼底的恨意濃烈,肩膀都在顫抖,緊緊抿着脣。 雲念忍下心頭的酸澀,後退到離他幾丈處:“對不起,你別害怕,我不會再問了。” 她頓了頓,聲音很柔:“我不會傷害你,我會保護你的。” 跌坐在地的孩子愣了愣,眼眶微紅,卻還是執拗地別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