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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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兩個弟子,一個弟子現在失蹤不知生死,一個弟子被困在南泗城之中。 他不是個好師父,沒有能力護住他們。 但扶潭會死在他們前面。 徐從霄抱着已然要氣絕的凌舟,眼淚自鼻樑滑落。 “師弟,你會怪我嗎?” 沒有留下扶潭真人救他。 “你怪我吧,是我的錯。” 凌舟垂下的長睫輕顫幾下,緊閉的眼在此時卻眯起了一條細縫。 他的瞳孔擴散,微微翕動脣瓣。 徐從霄湊近聽。 只聽到破敗的聲音:“怪你……個屁。” 徐從霄的眼淚大顆大顆落下,沖刷了臉上的血跡,這場持續了七日的爭鬥讓所有人都疲憊不堪。 “師弟,累了就睡吧。” 凌舟早已閉上了眼,徐從霄不敢去探他的呼吸,將他放下抽出腰間的劍。 他望着夜幕中的天幕,不斷從中湧出的魔修和妖修,以及殊死抵抗的修士們。 在場幾乎沒有劍修,溫觀塵想要劍骨,年輕的劍修都被雀翎收進了生死境之中,能留下的都是些有自保之力拼死不願進入生死境的修士,以及那些劍宗劍派的長老們。 修士們死的死傷的傷,不斷燃起的業火要吞噬一切,熱浪捲起衣衫,又將倒在地上的屍體吞噬燃燒乾淨。 真是地獄。 徐從霄冷下臉,手挽劍花便迎了上去。 蘇楹被一劍擊飛。 “阿楹!” 江昭慌忙上前來接她。 身後的魔修在此刻朝他刺來,又被一柄碧綠的劍接下。 “阿昭,帶着阿楹走,我和晚晚去找小師弟!” 林見悠一劍砍掉魔修的頭。 陳晚上前與她並肩而立。 兩人將江昭和蘇楹護在中間,劍光利落收割着魔修和妖修們的頭顱。 蘇楹推開江昭:“不行,丟下我,我的靈力已經耗盡只會拖累你們,你們三個去找謝師弟!” 江昭怒吼:“不行,我怎麼可以拋下你!” 蘇楹忽然打了他一掌:“江昭,我沒有靈力了!我沒辦法再爲你們護法,我連一個最簡單的防護陣法都凝不出來,我現在是個廢物,你帶着我只會拖累,去找謝師弟啊!” “他不能死,他是唯一可以改變這一切的人,不然我們都要死在這裏,你看看四周的魔修和妖修,你看看這詭異的業火,你到如今還要糊塗嗎!” 林見悠和陳晚沒說話,護在兩人周圍。 江昭的眼紅的不像話。 蘇楹遏制住自己的眼淚,她的心疾太過嚴重,這七日輔佐他們佈陣已經消耗了所有的靈力,此刻心口劇痛難以呼吸,卻還是強裝着保持鎮定。 林見悠卻在此刻開口:“阿楹,讓阿昭帶你先走。” 陳晚回頭,青衣已經破損,身上道道的刀痕和爪痕,清秀的面上卻是與年紀不符的淡定。 “我和師姐去找小師弟,你和師兄先走。” 蘇楹卻死死推開江昭,“阿昭帶着我也難以突圍,你們離開不用管我,去找謝師弟。” 她勉強撐起笑意,放柔聲音道:“我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嗎,你們去救下謝師弟後再回頭來找我,我不會有事的,我歇會兒就能凝聚一個隱身陣法的。” 可所有人都知道她說的是假的。 她根本沒力氣了。 江昭沉沉看着她,蘇楹壓住喉口的血。 她還在笑:“我會躲起來的,你們三個修爲高先去找謝師弟,我喫兩顆靈丹就能有力氣,我凝聚個隱身陣法躲起來好嗎?” “阿昭,聽我的話。” 三人沉默。 就在蘇楹以爲自己勸動了他們,正要展露鬆懈的笑意之時,江昭卻忽然將她背了起來。 “謝卿禮是我師弟,你是我未婚妻,我不能丟下他,也不會丟下你。” 他低聲厲喝:“師妹,護法,我們突圍出去找謝卿禮!” “好!” 蘇楹忍不住大哭:“你放下我啊,我會拖累你們的!” 她張嘴之時便吐出大口的血,心疾讓她的意識不清楚,卻還是知道自己會拖累他們。 江昭一手託着她,一手執劍與林見悠和陳晚一起突圍,朝着遠處的南泗城而去。 他不說話,任由蘇楹啜泣掙扎。 可僅憑三人難以突圍,溫觀塵似乎將整個妖域和魔域都喚了過來,僅憑他們這些修士很難對付,便是當年的裴凌也是在邁入渡劫後期才逼退兩域的。 林見悠的左臂又被抓了一掌,她沒管冒着黑氣的傷,繼續斬殺着四周的妖修和魔修。 三人幾乎要力竭,可魔修和妖修越來越多一往無前要去往南泗城,擁擠着將通往南泗城的路攔的嚴嚴實實,他們要想去南泗城必須要殺出一條路。 一柄長刀從側方朝陳晚砍來。 “師妹!” 江昭和林見悠齊齊出聲。 兩人正要不管不顧去替陳晚攔下這一刀之時,銀白的劍劃破虛空,自遠處劈斬而來,一劍斬斷了那妖修的頭。 腥臭的鮮血崩濺,卻又被無形的靈力攔截在外。 “小師妹……” 陳晚呢喃。 幾人不可思議看去,雲念來到幾人身邊。 顧凜一刀劈開眼前攔路的魔修和妖修,他本就是渡劫前期的修爲,在此刻算是戰力最強。 “我來開路,你們跟在我身後。” 雲念應下:“好。” 聽霜遊走在四周,替他們收割着不時上來突圍的妖修和魔修們。 江昭呼吸不穩,他們都做了很多的心理預備。 雲念被溫觀塵抓走了,會被殺掉還是會怎樣,他們都不知道,謝卿禮也瘋魔的不成樣子。 可她現在回來了,在消失了七天之後。 雲唸的頭髮亂的不行,脖頸上一道青紫傷痕證明她險些被掐死。 開口沙啞的不成樣子:“別看我,我沒事,現在去找謝卿禮,不要被這些火碰到。” 她瞧着分外淡然。 縱使有再多想問的話在此時也說不出口。 幾人只能沉默應下,輔佐她和顧凜在擁擠的妖修和魔修中殺出條通往南泗城的道路。 簡直像是一場噩夢,謝卿禮已經殺紅了眼。 他不知道這些魔修和妖修是哪裏來的,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不知道爲什麼他們都在阻攔他。 但他知道雲念出事了。 在休寧城的結界被溫觀塵打碎之時,他便意識到了這是溫觀塵的計劃。 溫觀塵放任他在南泗城大開殺戮,讓謝卿禮放鬆戒備以爲溫觀塵還在這裏躲着出不去,只能推自己的手下來供他殺戮,謝卿禮也以爲浮煞門只有南泗城的這些人,只有那二十個據點。 可事實上,他們的人在外界還有,也遠遠不止二十個據點,便連雀翎也被溫觀塵騙了。 他滿腦子都是雲念。 他拼了命也想出去找她。 可源源不斷的妖修和魔修們攔住了他的去路,撕咬着他,用刀用劍用利爪在他身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他只知道殺。 要殺掉他們,要去找雲念。 “師姐,師姐……” 殺心越發嚴重,殺戮道被激發。 那顆被修復大半的道心又開始隱隱破碎,殺戮道心蠢蠢欲動,他殺了這麼多天,修爲卻一點沒弱,反而越發澎湃,經脈在洶湧,修爲節節攀升。 他離渡劫後期只差雷劫。 謝卿禮在調動渾身的修爲衝破那道禁制,只要衝破渡劫後期就能引來九天雷劫,就能劈死滿城攔路的東西,他只要扛過去就能去找她。 去找他的師姐。 去找雲念。 少年的臉上已經被霜雪覆蓋,眉峯和長睫上凝滿薄霜,呼出的氣息轉瞬間凝結成冰碴,周身的霜寒掩蓋不住,經脈是前所未有的寒涼,冷的他心肺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