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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地基是力氣活,把山坡劈開不是一月兩月的事,而是一年兩年。土方遠遠超過了放磚所需,只能挑到江邊去。有時土崖塌下一方土,看起來不多,挑起來就是一個上午。累了,飯量自然大增。好在村裏喫食堂,放開肚皮喫。
但好日子很快就到頭。燈花預言的“三日南風狗鑽竈”正在應驗。第二年冬天,燈花開始在牆縫上找不到飯糰了。隊長告訴大家,糧食只能喫到年前,大家必須把褲帶勒緊。
村民不滿地說,地裏不是糧食豐收了嗎,怎麼會沒有糧了呢?遠仁在計工分的會上解釋說,公社讓我們上報畝產超千斤,大隊又幫我們加了水分,我們生產隊裏的糧食大都交國家!眼看倉庫存糧不多了啊!
遠仁嘆了一口氣,又說,政府就算是知道我們沒糧食了,但也可能要下派任務,聽說蘇聯人卡我們國家的脖子,國家需要糧食來支援工業!我也很想讓大家喫飽飯,但形勢不樂觀啊!
這年冬天,由於喫不飽飯,又沒有時間去外面找喫的,撿狗打地基的速度也放慢了。蒜頭的飯糕沒有了。燈花嘆氣說,村子裏斷糧是遲早的事,我早就盼着做飯糕的日子結束了,但我不是盼沒糧食,而是散了食堂各家各戶自己升火,再多糧食也經不住折浪費啊!喫食堂那隻能是短時間的光景!世上那有那麼多糧食供這些兔崽子揮霍。
到了春天,蒜頭不再嚷着要飯糕喫了,說,婆婆,我不想上學了,五六里路那麼遠,走得累,我的腿腳一下子就長粗了,卻沒有力氣,走不動。
燈花知道,這是得上浮腫病了,梅江邊最嚴重的時期到來了。最讓她擔心的還不是蒜頭上學走不動,或者撿狗地基打不動,而是出生不到一年的滿秀。何氏早就沒奶水了,孩子餓得哇哇叫,燈花整晚睡不着,孩子的哭聲像一把刀子,把全家人的睡意全部削去。
雨季包裹着河村的夜晚,沒有人到外頭玩鬧,尋樂。飢餓的河屋村民要麼呆在家裏節約體力,要麼在牀上輾轉反側思謀問題:明天到哪兒找野菜。屋檐水滴答滴答,也不再像往常一樣成爲優美的鄉村音樂,而是不斷挑戰着人們的耐性:鬼天氣,也來捉弄人們了!
何氏怕孩子哭叫吵着大家,就把奶頭塞到滿秀的嘴裏,孩子的嘴巴雖然沒有牙齒,但吮吸的瘋狂把奶頭弄得針刺般難受。加上交匯着內心的痛苦,何氏越來越擔心滿秀過不了春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