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劍鳴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半夜醒來,蒜頭看到母親在燈前嘆氣。姐姐弟弟早早睡了。他們已計劃好明天的覓食活動。
春天的梅兩岸,野菜到處都是。這是大自然的饋贈,是人類最後的保障。有一種水生植物,叫田珠子。藏在水田深處,上面是一篷細碎的葉片浮在水中,以前這些葉子是豬兒的飼料。孩子們早就發現田珠子的根兒像花生一樣可口,一株一粒。它拔起來非常費時,但孩子們仍然視若金子。
但是,田珠子這種大衆化的野菜,很快喫光了。接着是野芋頭,野茭頭。這兩種土裏的植物,根莖都能喫。接下來,纔是酸得讓人牙齒打顫的馬齒莧。蒜頭聽老師講過,這馬齒莧是幫助九顆太陽躲過了后羿的箭簇。是時候了,現在它也來幫助河村的人們躲過大饑荒。
跟馬齒莧一樣難喫的,是水蓊菜。它就像空心菜一樣,碧綠高挺,在水渠裏隨處可見。跟水蓊菜一起吸引孩子們的,還有野孛薺。它們都長在有泉水的溝渠。野孛薺比鄉民種的孛薺小,但是更甜。
就這樣,孩子們在野外挖野菜找喫的,經歷着從水生到陸上,就像人類的繁衍發展順序。他們接着向山坡進發。野紅薯可口,野薯子清澀,而野葛味苦,藤苗老一點的就長出腫胖的瘤子,挖開來可以找到蠶蛹一樣的肉蟲,在火上燒一下,非常香。這東西蒜頭放牛時曾經和童年夥伴們喫過,現在成爲搶手貨,但禁不住人多,立即喫得精光。
映山紅可以喫,是蒜頭的發明。那天,他和夥伴們奔走在四月的山頭,試圖尋找可喫的野果子。但山上只有滿山的映山紅。他們失望了,看着滿山鮮豔的映花朵,再也不覺得它們美麗,倒像是嘲笑。蒜頭鬱悶地站在一株映山紅邊,不由自主扯了一枝花,在鼻子裏嗅了嗅。
映山紅好香。蒜頭想,如果像面花一樣,可以喫多好。想到“喫”這個詞,“喫”立即變成了動詞,就成了動作。蒜頭不由自主把花塞進了嘴裏,嚼了一口,突然感覺這些花朵酸酸的,不由又嚼了起來,吞了下去。
一個小夥伴看到蒜頭不經意地舉動,說,看,這山花可以喫!大家也跟着喫起了映山紅。很快,夥伴們在山嶺上奔跑起來。那一年,山嶺上的映山紅沒有等到凋謝季節,提前進入了鄉親們的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