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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雁伸過手來同他握了下,笑道:“您市政府是侯門似海,誰敢隨便進?聽說您榮升了,來祝賀您。”
“哪裏啊,什麼榮升呀!不過您能來這裏坐坐,我真的非常感謝。”朱懷鏡說着就起身倒茶。他當然知道陳雁不會是專門來祝賀他的,她一定是進來辦什麼事,順便來坐坐。可是她從哪裏知道他調財貿處了呢?這個女人對他一直不冷不熱,甚至還有些傲慢,他曾經暗自忌恨過。如今這女人真的進了他的辦公室,那忌恨的感覺又冰消雪化了。這女人的確太漂亮了!陳雁是豔也豔得,素也素得。她今天穿的是件裙式紅呢外套,那張臉就被託得嬌媚而華貴。她端起茶杯,撮起嘴兒吹了吹,再抿了一小口茶。那嘴脣便更加水汪汪的了。朱懷鏡牙齒暗地裏一咬,私下想道:這女人,簡直漂亮得……漂亮得一塌糊塗!不知道誰有豔福消受?他真想不起別的詞來形容,心裏只有一塌糊塗亂七八糟之類的感覺。真是莫名其妙!
兩人說也說不上什麼認真的話,無非就是玩笑着說些不關痛癢的事兒。朱懷鏡儘管心裏有鑼也有鼓,但畢竟同這女人沒有深交,他的熱情也就只是外交式的。朱懷鏡見陳雁茶大概喝到一半了,就想起身添水。陳雁卻站了起來,說:“謝謝了,不喝了,下次再喝吧。前幾天隨皮市長下去,給他照了幾張相,我剛送了去。知道您榮升了,就來看看您。再見!”陳雁說着就微笑着伸過手來。朱懷鏡見這女人握了手之後,在轉身過去的那一剎那,她的臉上馬上就蒙上一層冷冷的霜一樣的東西了。朱懷鏡不得不隨在她背後相送,心裏卻陡然間不暢快起來,如鯁在喉。外面原來停着電視臺的採訪車,陳雁招招手就上車了。朱懷鏡也就臉無表情地轉過身,不理會那汽車的茶色玻璃後面是不是還有一隻手在向他揮動。回到辦公室,他動手收拾茶杯。可當他端起陳雁喝剩的半杯殘茶時,心裏猛然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想也沒想就喝了這半杯茶。
喝了這半杯殘茶,他纔想起那天晚上皮市長在荊園說過,今後他要是有什麼重要活動,點名要陳雁隨行報道。看樣子皮市長當時說的好像是玩笑話,卻是說到做到了。朱懷鏡似乎隱隱約約意識到什麼,暗自叫自己別再對陳雁白費心思了。這輩子只喝她的半杯殘茶,就此爲止吧!
朱懷鏡抬腕看看手錶,還有時間,便掛了覃原的電話:“喂,覃祕書長嗎?我小朱,對對,是我。您這會兒有空嗎?我想把工作上的一些大致想法向您彙報一下。好的好的,我馬上就來。”覃原客氣地請他過去,他忙收拾起身。剛要出門,電話響了。他拿起電話一聽,原來是宋達清。“朱處長嗎?祝賀你啊!你有這麼大的好事,怎麼就沒告訴我?我請客,敬你幾杯吧!”宋達清在電話裏一邊哈哈,一邊豪爽。
朱懷鏡急着去覃原那裏,怕人家難等。可他又不便草草打發宋達清,就說:“這算什麼好事啊!四十歲的人了,當個處長,還值得驚動大家?老宋,這樣吧,我等會兒給你打電話,現在我得馬上去司馬市長那裏。沒辦法啊,現在是他直管我,他寅時叫,我不敢卯時到!對不起啊!”朱懷鏡同宋達清說話,就像自由市場的商販,一張口總沒個實價。
宋達清一聽說司馬市長,立即恭敬起來,說:“是啊,您是幹大事的啊,先忙您的吧。”
朱懷鏡敲門進去,覃原正在看文件。他抬頭望一眼朱懷鏡,說道坐吧,又埋頭看文件。朱懷鏡便手足不自在了,不知該不該彙報。覃原拿起一支鉛筆在文件上畫畫,頭也不抬,說:“懷鏡你說吧。”
朱懷鏡就說:“好好。我現在只有個大致想法。這幾天我們處裏準備開個會,再過細研究一下。就看覃祕書長有什麼具體指示。您是不是有空參加一下?……”
不等朱懷鏡說完,覃原把文件夾一收,說:“我帶你去見見司馬市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