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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事之人肥碩的身軀,立馬如軟布稀面一般癱了下去,四肢抽搐,眼往上翻。在座的除了六枝以外,誰也不會想到這位看上去柔柔弱弱略帶憂鬱氣質的小女子,會有如此的膽量和爆發力。一時之間,驚呆了鄰桌的各位酒客。而在大香站起身的同時,六枝就已經將手伸向了揹包,在大香出手的一剎那,他起身飛起一腳將飯桌踹翻,雙手持槍各指一方。這幫當地的土混混兒,畢竟只是獨霸鄉里的一羣烏合之衆,何曾見過這種陣勢,嚇得他們一個個目瞪口呆,但這也就是幾秒鐘,在六枝護着大香向門外退去的時候,這些人也緩過神兒來了,紛紛起身欲拉開架勢拼命豁個。試想一下,兩個外鄉人在自己的地面兒上將自己弟兄砸得倒地不起,更何況還是一女流之輩出手傷人,就更激起了這夥人的同仇敵愾之心,各個義憤填膺、摩拳擦掌向上猛撲。而此時六枝大香已經退卻到了飯館大門口,那幫不依不饒的當地人,只要是手邊能夠着的傢伙,都已經持在手中,步步緊逼,六枝一看一時間恐難以脫身了,大叫一聲:“想豁命的就往槍口上頂,想回家的都站着別動!”那幫人哪能聽你這個,一出大門空間開闊了,他們便從四面圍攏上來,六枝兩把槍已經不能顧及所有的圍攏上來的人,而且一到外面這幫人的本鄉本土的“父老鄉親”越聚越多,直到徹底地把六枝他倆圍在了正中央,此時的大香也掏出了一把三角刮刀,和六枝背靠背地與衆人對峙!
照這個局面六枝、大香二人是無論如何走不出去了,只得冒死一拼。要是按照以前六枝在市裏的一貫作風,不用到飯店大門外,那指定是槍出包、火出膛,而這次他考慮得太多了,他怕在這兒放槍會給大香的老舅找來麻煩,不想剛到此處卻橫生事端,猶豫之間貽誤了戰機。如果六枝在飯店裏面就將這幫人一槍定住,還有可能在對方一時的驚慌之下爭取逃跑的時間,此時的被動局面正是六枝一時猶豫造成的,如何才能成功突圍?六枝腦子裏飛快地轉動着,兩把槍,只有兩響,槍響以後如果不能及時往槍膛裏續火藥和滾珠,那這兩把槍就是兩塊廢鐵,這也是以前的火槍最要命的短板,當下已經沒有時間去過多地考慮了,六枝咬咬牙發發狠,心想:願意怎麼樣怎麼樣吧,發昏大不了死!槍響人倒,殺出一條血路,成敗聽天由命!念及此處,他舉槍對準一個貌似是領頭的人,一槍噴了出去!他抬手一槍,電光火石之間只見那位看似領頭之人頓時仰面而倒,好在兩者之間的距離稍遠,火槍的威力到他面門是已經不算太大,沒有像二黑他老伯那樣被轟掉一隻耳朵,那也打得滿臉流血倒地打滾。圍攏的人羣被徹底激怒了,有幾個愣頭兒青脫下大衣蒙在頭上手持棍棒不要命地衝了上來,於是六枝的第二槍又響了。那個年代的鄉下人,畢竟還是見識少,他們不知道這種火槍是需要一槍一充火藥,但見六枝和大香再次舉槍的時候,就有幾個又想看熱鬧又想趁機打便宜人的老鄉,在六枝槍口的威逼下暫時散開了一個缺口,也正是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成了六枝倆人突圍的豁口。倆人跑出人羣一路狂奔,身後的人羣奮起直追,並將手裏的磚頭、瓦塊、酒瓶、鍋蓋兒一股腦兒地飛向六枝他倆人。天氣正值嚴冬,人們普遍都穿得厚重臃腫,奔跑不便,沒跑出幾百米,就再一次被當地人連追帶截堵在了一條小土道上。眼見得沒了退路,二人也再跑不動了,便背靠一堵牆看着聚攏過來的人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人羣已經漸漸地越圍圈越小了。大香一看這會兒是徹底窮途末路了,一萬個也想不到在此窮鄉僻壤落難,她生來性子就烈,一把將手裏的刮刀倒過來頂在自己的脖子動脈上,大喊道:“今兒個你們誰要靠前,那就絕對是人命官司,逼急了你姑奶奶咱有今天沒明天!”可你當這是在市裏哪?自古道“窮山惡水出刁民”,他們可不明白你這一套,但讓大香這麼一嚇唬,一時也不見有人敢冒死上前。雖然沒有一擁而上,但這不下百十來號人,紛紛手拿磚頭、瓦塊扔向六枝和大香,打得二人頭破血流。人們依舊不依不饒,見六枝他倆已無反抗能力,就把他倆團團圍住,棍棒亂掄,手打腳踢,亂拳相向,正所謂“牆倒衆人推,破鼓萬人捶”,直打得二人趴在地上再無還手之力,只可憐這老城裏的曾經風雲一時兩個人,遠在他鄉遭此厄運。
出事地點距離鎮派出所不遠,不一會兒便驚動了帽花,來了兩位警官,分開人羣,但只見地上躺着一男一女,均已昏迷不醒,周圍大片血跡橫流,周圍的磚頭、瓦塊幾乎將二人埋了起來。兩位警官上前扶起二人,見他們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立即找來一輛警車風馳電掣一路狂奔地將他二人送到了縣醫院。經醫院檢查,六枝頭皮開裂深達顱骨,腦內有積液急需開顱手術,一隻胳膊被砸得粉碎性骨折,全身伴有外擊性軟組織挫傷。大香的腰椎第十二節爆裂性開放骨折,脾臟毀損需要摘除,三根手指骨折,嚴重腦震盪。那時還沒有身份證這麼一說,所以對這二人的來頭無從查起,只能當盲流看待。派出所所長先行在醫院開的手術告知書上籤了字,使六枝、大香二人得以進行手術治療,而在他倆住院昏迷期間也無法調查,只是在倆人清醒時候做一點斷斷續續的筆錄。那位在飯館裏挑釁大香並被大香一菸缸砸躺下的當地狗爛兒也被傷得不輕,也是顱骨骨折,也住這家縣醫院。直到一個多月以後六枝和大香恢復得差不多了,派出所這纔開始正式調查這件在當地鬧得滿城風雨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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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六枝和大香在玉田縣醫院連治療再康復待了半年左右,身體才逐漸康復,倆人身體都已經落下了不同程度的傷殘,六枝多少還算比大香好點,大香的脾臟被摘除,腰椎落下了嚴重的後遺症,打那以後就一直需要每天戴着“腰硬子”生活,值得慶幸的是沒有落下癱瘓的後果已經屬於奇蹟。後來倆人結婚,大香懷孕生子之時,還冒了好大的風險。據說她這種腰椎損傷後遺症嚴格說來是不可以懷孕生子的,弄不好會再次造成孕婦癱瘓,但大香爲了給六枝家留下個一男半女的後代,不惜自己冒着癱瘓的風險,毅然決然地給六枝生下個七斤七兩重的大胖小子,孃兒倆安然無恙!在二人治療期間,當地的官面兒已經將案件的經過調查清楚,由於當地的那幾個人也都已經痊癒康復,但畢竟是那方面挑起的事端,而六枝持槍並在公共場所公然放槍,所以各打五十大板,對方咱們就不說了,畢竟人家都是當地本鄉本土的,有所照顧也在所難免。咱單說六枝倆人,六枝被唐山市法院判決勞改四年,在邢臺監獄服刑,大香因爲內殘嚴重被遣送回津監督改造,此間倆人誰也沒有撂出在紅旗飯莊的事兒來。現在想來我們大家都命好,託六枝和大香的福,沒有把我們給撂出來,六枝和大香的命也好,在他倆的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判決完之後,長達幾個月的大搜捕運動就開始了,他倆這事兒如果發生在大搜捕期間,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弄不好得把這倆人給“鑿了”。
咱回過頭來再說市裏的我們這幫參與了“紅旗飯莊”事件的人,老貓在六枝和大香還沒有出逃前,不止一次地找上二黑的家門。老貓畢竟經過了太多的事兒,他有他的一套處事方法,他非常懂得處理這種事情的脈絡,這也就是現在所說的“有着非常豐富的反偵察經驗”。所以他就三番五次地找上二黑的家門,採取威逼利誘的手端,對二黑他爸上了足夠的手段,讓二黑他爸去派出所自己撤銷案底,對官面兒說只是兩撥人發生摩擦從而打起來的偶然事件。一開始二黑他爸當然不認頭這麼善罷甘休,何況要論雙方的傷情局勢,二黑的老伯畢竟掉了一隻耳朵,屬於重傷,二黑他爸心中實在不甘。好在那個年代還沒有現在的人的心機,還不懂得有事兒拿錢了,原本指望官面兒能給他家一個說法,但二黑一和他爸分析這事兒的是非利弊,不由得猶豫起來,再那麼說也是二黑他爸領着人去紅旗飯莊鬧的事兒,而且他們去的時候也都帶着傢伙了,所以到最後,二黑他爸也只能忍了。
最後老貓和二黑他爸達成口頭協議,誰也不再追究此事了,一切後果兩相情願不再提及,但老貓這件事兒辦得也有疏忽,就是沒有及時將這個結果告訴六枝和大香,才使得他倆感覺風聲太緊遠走他鄉,纔有了後面的玉田縣被抓。
老貓與二黑他爸達成協議了,但二黑他爸也不會“法盲”到自己去分局撤銷案底去,那無異於自投羅網,雙方對立面彼此不再追究了,不代表這事兒在官面兒上也算完了,“二王”事件讓官面兒足足忙活了一個來月,風頭一過,緩過神兒來了,就是一場聲勢浩大的打擊涉槍案件運動。紅旗飯莊事件被市局當作了重點,同時在那個年代每年過年前都要收斂一批禍頭進去,好使市面上的治安形勢有所改觀,都趕在一塊兒了,我們這些人剛剛有點鬆懈的神經再一次繃緊起來。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這個年關實在是不太好過,誰心裏都明白,帽花找上門來是早晚的事兒。同ずⴢ탑퇘깧῍櫚嘖㖻柶枕짾䌵箿鎖撀:
李斌他們一干人等還都在外地投親靠友的避禍躲災,因爲提前就已經說好彼此之間都不留下外漂的落腳地點,所以我和石榴想要通知他們先別回津的想法一直沒能實現,不得已我只能和石榴挨家告知,盡了我們自己能盡之責。我將認識的所有家都已經通知到了,不想在之後一個星期的一天下午,我和石榴終於在西關街影院門口讓帽花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