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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手銬和法繩的約束方式還有很多種,咱就不在此一一介紹了,如果以後還會說到這個話題,咱再細表不遲。
話說我和石榴一起在西關街影院觀影,在散場回家的路上被幾個便衣摁住,手銬上腕一路押解到東北角派出所。進到東北角派出所的大院裏,有幾個值班的八毛,什麼叫八毛啊?那個年代公安警力不夠,有不少聯防隊員或協勤的幫忙,不是白幫忙,一天給八毛錢。那幾個八毛讓我和石榴在大院的圍牆邊上一頭一個撅着,身體成90度彎曲,雙手下垂,雙腿閉緊,然後就沒有人理會我們了。時值下午四點多,天色陰沉得厲害,不一會兒,紛紛灑灑飄下了鵝毛大雪,加之陣陣的刺骨寒風,直吹得我透心寒涼,不禁扭頭望望石榴。石榴此時那瘦小的身軀,在片片雪花種已經後背堆起厚厚的雪層,一陣陣的狂風吹得他一陣陣打晃。小石榴瘦得皮包骨頭,幾乎沒有一點兒脂肪,禦寒能力自然就比較差,只見他將脖子縮到大衣領子裏面,不住地瑟瑟發抖,不時地用手擦拭着不爭氣流淌出來的鼻涕。看得我心裏更加泛起絲絲寒意,有些心疼他。時間過得太慢了,幾乎要凝固了,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嫋嫋地不知是派出所食堂還是周圍的住戶家裏,飄過來一股一股的熗鍋味兒和炒菜味兒。我們兩個半大小子正是長身體喫跑老子的年紀,這陣菜香刺激着我們的鼻腔,腹內“咕咕”直響,餓得倆眼發黑,也許是撅得時間太長所致。最刺激的場景出現了,之前在屋裏暖暖活活烤火閒聊的老爺們,此時都出來到食堂去打飯,端着飯盆兒,好像炫耀似的從我倆跟前一個個過去,人已經進屋了,卻將一股股飯菜的香氣留在了我和石榴的周圍!
貌似沒人理會我倆,其實只要是我和石榴倆人一旦撅累了,上身稍微抬起來一點,就會有個八毛從屋裏打開窗戶大聲呵斥“你們倆,撅好嘍”,“往下撅,喫了草火棍兒啦”,“再不撅好了拿電棒禿嚕你們倆,信嗎”……我想應該等老爺們喫完飯就該提我們倆過堂了吧,看這意思今晚弄不好就得在分局過了,看看實在不行觀察一下,有沒有機會能成功脫逃呢?正在我腦子裏浮想聯翩地計劃着,看看哪邊的牆比較矮能躍過去的時候,耳中只聽到“哎喲”一聲。循聲看去,只見石榴已經痛苦地坐在厚厚積雪的地上,石榴的腿可能連凍再撅地麻木了,自己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雙腿了。其實我也是咬牙堅持着,我怕我一旦撅不住摔那兒了,讓這幫老爺看不起。沒幾秒鐘的工夫,窗戶再一次打開,又是那位八毛大吼一聲:“別裝洋蒜,你給我起來撅好嘍聽見了嗎,這才哪兒到哪兒,我告訴你們倆照着一宿撅!小毛孩子!”我一聽他這話頓時就火撞腦門子,反正已經落在你們手裏了,愛誰誰吧!我也立馬直起身來,衝他大聲回應道:“這算怎麼回事兒?既然把我倆弄進來了,該怎麼這就怎麼着,光讓我們倆在這撅着,也你媽不管我們倆,算什麼事兒?我今兒個還就不撅了,有轍你就想去吧!”說完我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並且用不屑的眼光挑釁着他。那位八毛一聽這話,火兒大了:“嘿!你個小BK的,嘴硬是嗎?好嘞!我還就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你牛掰!你等我把這口飯裝肚子裏啊,你看我那麼收拾你的!”我豁出去了:“你隨便吧!我還真就不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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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他搭話呢,有一個八毛從屋裏“咣噹”一聲一摔門躥了出來,到我跟前一把揪住我後脖領子,然後就用力在原地一轉,又在腳底下使絆,一個“彈踢”把我撂倒在了雪地上。當時我的腿也已經撅得差不多麻木了,這一下脆脆生生地就摔那兒了。就在此時,屋裏的窗戶邊已經圍滿了一堆腦袋,都是剛剛喫飽了晚飯沒事兒乾的,拿我和石榴開涮消食,一看我被摔到地上了,一個個笑得前仰後合,而這位在外面摔我大馬趴的八毛也是個人來瘋,一見他的同事們被他的壯舉逗得哈哈大笑,更加肆無忌憚了,又一次拽住我的脖領子往上提我。我藉着他往起提了我的勁頭就勁站住腳跟,然後雙腿一岔想站住樁,上邊兩手便抓住他的兩隻胳膊,跟他較上勁了。他見我雙腿岔開跟他角力,隨即將他的一隻腿伸到我的兩腿之間,馬上又將這隻腿往自己懷裏一鉤,鉤住了後再將我往外使勁一推。這招我已經看出來了,但由於冬天穿得太多加之雙腿已經連凍帶撅的不太靈便了,此時我想“掏腿”但已經掏不出來了,着着實實地又一次摔坐在了地上,屋裏隨即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就這兩下,再加上屋裏的人們的哈哈大笑,弄得我是氣急敗壞惱羞成怒啊,我不顧一切地再一次從地上爬起來,拿出要和他豁命的架勢,一把抱住這個八毛要跟他好好過過招。此時石榴從一邊連跑帶摔地奔過來又把我一把抱住,死命地拉我,怕我做出不明智的舉動。而此時那位八毛卻撒開了手,彈彈自己腿上的雪,告訴石榴:“你過來幹嗎?誰讓你動的?你給我接着上那邊撅着去!你們要造反是嗎?你放開他,我倒要看看這小子能有多大的油水,能不能尿出一丈二的水兒!”
我再一次和他較上力,正在這兒僵持的時候,另外的一間辦公室一開門走出一位歲數大的帽花,一看就是有點身份的“官帽”,大衣不穿着而是在身上披着,邁着四方步一邊往我這邊走,一邊大聲吆喝着:“行啦!差不多完了。”走到我們跟前就問那位摔我的八毛:“這倆小不點兒什麼案兒?”那位八毛說:“嘿嘿,這倆小毛孩子是老董他們組弄回來的,我也不知道什麼案兒。”看似當官的帽花說:“噢!行了行了,你跟倆小不點兒較嘛勁,進屋進屋,我跟你們說點事兒。”隨後一推他,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進了屋裏。我和石榴又在外面待了一個多小時,也沒人再盯着我倆撅的姿勢那麼樣了,好像所裏所有的帽花都在開會,沒人理我們倆了,脫逃的念頭再一次湧上我心頭。我衝石榴使着眼色,石榴心領神會,左右張望着,尋找脫逃的機會和路線。我倆正在八下子觀察着這個大院兒,一回頭忽然看見一間辦公室裏一開門,在兩個帽花的帶領下,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從屋裏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三傻子!這回和三傻子的不期而遇,印證了我心裏這一段時間的擔心,果不其然是三傻子把大家給撂出來了!一時間心裏所有的怒火一起湧上心頭,我和石榴不約而同地向三傻子撲了過去,送三傻子出來的兩個帽花一見,立即一人弄一個,把我和石榴一人一個大掖脖兒把我倆頂在了牆上。其中一位帽花又回過頭,對已經快走出大門的三傻子囑咐了一句:“這些日子別出門啊,出門過來跟所裏打個招呼!”我回頭痛快地罵了一句:“三傻子你個大傻X!敗類!”沒等我下面的髒話罵出來,頂着我掖脖兒的老爺一個大嘴巴子就扇在我已經凍木的臉上,打得我兩眼直冒金星。看到三傻子已經出了門,這倆帽花一人押一個把我和石榴分別押往兩間審訊室。一進門頓覺室內溫暖如春,屋子不太大,有個十幾平方米的樣子,屋裏中央點着一個大爐子,爐子上還坐着一壺水,已經開了“突突”地冒着熱氣,屋裏還有一位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帽花,押我進來的帽花比較年輕。歲數大的帽花姓董,以後就叫他“老董”,年輕的姓陸,以後就叫他“小陸”。進門後小陸便開始對我進行搜身,把我身上裏裏外外搜了一個遍,好在那天我和石榴誰身上也沒帶傢伙,並把從我身上搜出來的東西一一交給老董查看,然後就開始又讓我在屋門後撅着,嗨!好歹在屋裏也比在外面撅着好受,就又撅屋門後面了。當老董打開我的錢包看到裏面的那張全家福的照片時,臉上微微一怔,不禁回頭打量打量我,然後搖搖頭繼續幹他的活。老董這一系列表情的變化都被我觀察到了,心裏就尋思着這老傢伙的怪異表情是從何而起呢?
老董在看完和檢查完我的隨身物品後,我看到他和小陸耳語了幾句,便打開門走了出去。屋裏只剩下了我和小陸倆人。小陸就叫我站了起來,但是依然讓我衝牆站着不準回頭。約莫過了十幾分鍾,小陸讓我坐在他對面的提把椅子上,好像要開始審訊我了。我看見小陸面前的桌子上擺放着筆錄用的專用稿紙,以及紅色的印泥等,但小陸接下來的一個舉動讓我頓時又一次感到後脊背溝冒出陣陣寒意——他從桌子抽屜裏拿出一把“高壓電棒”來,威脅意味十足地擺在了桌子上,並有意無意地觸動着電棒開關,電棒頂頭的電極頓時“噼裏啪啦”地冒出陣陣藍火星子,我靠——這是要過熱堂的節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