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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胄子弟並不都是喫喝玩樂,大多數從小就要接受嚴苛的術法訓練,穆平蕪自是其中之一。打小就和鬼啊怪的打交道,對這種味道不會陌生。他湊近匣子的縫隙嗅探,死老鼠的味道愈發明顯,燻得他乾嘔了好幾下。這裏頭鐵定裝了什麼動物的屍體,難怪要用這麼冰的鐵鎮着。瞧這些匣子的大小,約莫是黃鼠狼之類的。抱塵山那些人缺心眼,千里迢迢運這麼多黃鼠狼的屍體回家幹嘛呢?
他人小心卻大,倒是不介意睡在黃鼠狼屍體上頭。找來棉花塞住鐵匣縫隙,再用巾帕掩住口鼻,繼續在上頭躺。底下涼匝匝的,寒浸浸的氣息抵消了夏日的悶熱,他又陷入了半夢半醒。就在這時,身子底下的匣子忽然“咚”地一聲巨響,把他整個人震了起來。他一下驚醒了,從匣子上頭滾到了地上。響聲是從匣子內部傳來的,他有點兒懵,還以爲自己在做夢。很快,匣子裏又是“咚”地一聲響,讓他一下子清醒了。
裏頭的黃鼠狼沒死透,在撞匣子。勁兒還挺猛,穆平蕪看見匣子上頭的鐵皮突出了個拳頭大的疙瘩。
聲響太大,抱塵山的人肯定一會兒就會過來。穆平蕪忙不迭地收拾他的鋪蓋卷,翻窗就想跑路。臨走的時候,鬼使神差往身後望了一眼。那鐵匣蓋兒已經被撞得翹起了半邊,裏頭的東西露出了真面目。他一下就愣了,那不是什麼黃鼠狼,而是一條長滿眼睛的怪手,手指還在痙攣地亂摳,彷彿想要抓住什麼。
庫房裏這麼多大大小小的木頭匣子,穆平蕪瞬間意識到裏頭裝的不是什麼動物屍體,而是人的肢體。抱塵山那幫修士把人切成了塊兒,裝進匣子裏,運回抱塵山。這些肢體還都長滿了眼睛,無比邪惡奸佞。
這一幕驚悚極了,穆平蕪兩腿發軟,動作停滯了一瞬,就是那一瞬間,那手臂上的眼睛看見了他。它立時五指抓地,狂抖着朝他衝過來,一下就抓住了他的手背。穆平蕪嚇得屁滾尿流,看都不敢看那邪物一眼,閉着眼使勁兒甩手,想要這邪物給甩掉。
那邪物抓得死緊,狗皮膏藥似的怎麼甩都甩不掉。眼看抱塵山的人就要來了,穆平蕪急了,掄着它往牆上撞。那邪物喫痛,終於鬆了手,青慘慘的指甲蓋兒在穆平蕪手背上撓出了四條血痕。穆平蕪抱着鋪蓋捲兒拔腿就跑,後頭抱塵山的人好像衝進了門,他沒工夫管了,連滾帶爬回了自己院子。
切割屍體,還遮遮掩掩地偷運,怎麼看都不像是正道乾的事兒。那時穆平蕪頗有正義感,立馬把這事兒告訴他爹,讓他爹着人把這起子歪門邪道給逮了。他爹起初不信,後來看見他手背上的撓痕,信了大半。人和動物的撓痕不一樣,穆平蕪手背上的血痕,一看就是人的指甲抓的。他爹帶着子弟,說宅子裏進了鬼,差點把兒子給弄死,提出要檢查抱塵山的貨物,以防鬼怪藏匿其中。
領頭的修士起初不同意,說這批貨物的主人是百里決明,他還在過來的路上,現在開啓密封鐵匣,到時候同他照了面沒法兒交待。穆平蕪說什麼也不肯讓步,撒潑打滾說自己差點兒死了,一定要他爹開啓鐵匣。他娘江左名門出身,性子也衝,見自己寶貝兒子流了血,逼着他爹查清真相。
這時候領頭那個修士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兒,直到如今,穆平蕪依舊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