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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來悼念的客人很多,上午到的多是鄰近的那部分,江遇沒細想,聞言便朝院外走。
順着院門口延伸一條可容二人並行,尚算平直的小土路,兩側是小塊的田,可種自家的菜蔬,原本江家在後門外還有一片頗大玉米地,年少時母親與姐姐總掩沒在那裏,等姐姐嫁人,他讀大學,母親一個人忙不過來,也無需再養活孩子,玉米地便索性外包了,只留前院這兩方小田供養自己。之後江遇去外省讀研,母親上了年紀搬去縣城,院前的小田便也擱置下來自生自滅。再後來母親與姐姐置氣,也不肯留在首都,便又一次回到這裏,又一次墾種,灑下自給自足的菜籽,埋怨着將成熟的時蔬裝框,送到縣城,也寄往首都。直到現在,母親病倒,門口熟悉的青色在無人打理的時光中蹉跎成枯黃,日漸凋落進腳下的土地,融入這荒涼的畫裏,又在今時今刻成爲身後這片黑白卷上不甚起眼的背景。
江遇的目光越過眼前寥落的種種,伴隨狹隘而平實的小路向前,在不遠的盡頭看到那輛風塵僕僕的越野車,黑色的車輪沾滿新鮮的泥印,車身也布着泥點。車旁站着兩人,一個高大壯碩,身上的黑襯衣被胸肌撐得有點緊,左腋下夾着黑皮包,寸頭下偏和身旁人說話,另一個身材纖瘦,個子略矮,被前者襯得嬌小但利落,他抱臂站得筆直,表情嚴肅地聽着。隔了片刻,車後排的門打開,又下來個人。江遇眯起眼,分開三天,他的頭髮怎麼好像長了許多,同樣黑衣黑褲,裸露在外的皮膚被襯得更加皙白。
蘭殊撓了撓這一路過來被椅背壓塌的頭髮,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站着的江遇。他連忙抬手用力揮了揮,顧不得趙子成和林逸,飛快朝江遇跑去。
蹙緊許久的眉終於舒開了些,江遇提高點聲量:“慢點兒,當心。”蘭殊沒聽,大步朝他奔來,在面前小半米的地方堪堪剎住。
蘭殊喘着氣,看着面前瘦削的戀人,滿腔的話說不出口,喉結滾了又滾,終於擠出一句:“我過來了。”
他的頭髮依然沒什麼型,在飛奔間愈發凌亂,江遇很想擁抱他,將他緊摟入懷,就在這泥濘的小路,伴隨草麥磕碰的風聲,替他理一理頑皮的頭髮,說一點含蓄而誠實的想念。但身後的黑瓦白布,黑牆白燭,單調而極端的顏色忽而融會成一雙雙分明圓睜的眼睛,靜默地凝視他。他被壓得怯懦,於是抬起的手又放下,只對眼前人彎起眼尾眉梢,輕道了聲:“嗯。”
跟上來的趙子成林逸只當沒看出這鄉間小路上隱祕浮動的情愫,簡單與江遇打招呼,趙子成輕拍江遇的上臂:“節哀。”
江遇目光一一落過睏乏的三人,由衷道:“辛苦了。”他領他們走進院子,先給江母上香,向江霞夫婦致意,而後去裏屋探望江父,期間趙子成找了個機會,將幾份帛金塞給江遇:“我們幾個的,晚溪的也在裏面,她原本想一起來,但還在外地出差,實在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