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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眉頭皺了起來,要知道抄襲一說,可是極嚴重的指責,如果莊墨韓沒有什麼憑仗,斷不敢在慶國的皇宮裏如此說三道四。
“空口無憑。”一直坐在範閒身邊的禮部侍郎張子乾微笑說道:“莊墨韓先生一代大家,學生少時也常捧着先生所注經書研習,天下間,自然無人敢懷疑先生說話。但是事涉抄襲,或許先生是受了小人矇蔽。”
他看了一眼自己上司的公子郭保坤,並不如何忌憚表露自己所說小人是誰。
莊墨韓抬起頭來,滿是智慧神彩的雙眼裏,飄出一絲複雜的情緒:“這詩後四句,乃是家師當年遊於亭州所作,因爲是家師遺作,故而老夫一直珍藏於心頭數十年,卻不知範公子是何處機緣巧合得了這辭句。本來埋塵之珠能夠重見天日,老夫亦覺不錯。只是範公子藉此邀名,倒爲老夫不取,士子看重修心修德,文章辭句本屬末道。老夫愛才如命,不願輕率點破此事,本意來慶國一觀公子爲人,不料範公子竟是不知悔改,反而更勝。”
範閒險些失笑,心想無恥啊無恥,但旁人卻笑不出來,殿前的氣氛早已變得十分壓抑。如果此事是真的,不要說範閒今後再無臉面入官場上文壇,就連整個慶國朝廷的顏面都會丟個精光。
天下士子皆重莊墨韓一生品行道德文章,根本生不起懷疑之心。更何況莊墨韓說是自己家師所作,以天下士人尊師重道之心,等於是在拿老師的人品爲證,誰還敢去懷疑?
衆官在內心深處已經認定範閒這詩是抄的,望向他的眼神便有些古怪和厭惡,但是總不能由着這種事情變成事實,畢竟事涉慶國朝野顏面,所以皇帝陛下冷冷看了一下文淵閣大學士舒蕪,一陣尷尬之後,舒大學士爲難站了起來,先向莊墨韓行了一禮:“見過老師。”
這位舒大學士嘗遊學於北齊,受教於莊墨韓門下,故而以師生之禮相見。他此時早就信了莊墨韓所言,範閒那首詩是抄的,但在陛下嚴厲目光之下,卻不得不站起來替範閒說話:“老師,範公子向有詩才,便說先前這首短歌行,亦是精采至極,若說他來抄襲,實在很難令人相信,而且似乎也沒有這個必要。”
這時莊墨韓也已經坐了下來,又咳了兩聲,溫和說道:“舒蕪,莫非你是懷疑老夫是在盜用先師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