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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梅把鑰匙交給了我,我雖不在他那兒睡,可是在那裏休息和預備功課。
過了兩天,我覺出來,我並不能在那兒休息和預備功課。只要我一到那兒,毛博士就象毛兒似的飛了來。這個人寂寞。有時候他的眼角還帶着點淚,彷彿是正在屋裏哭,聽見我到了,趕緊跑過來,連淚也沒顧得擦。因此,我老給他個笑臉,雖然他不叫我安安頓頓地休息會兒。
雖然是菊花時節了,可是北方的秋晴還不至於使健康的人長吁短嘆地悲秋。毛博士可還是那麼憂鬱。我一看見他,就得望望天色。他彷彿會自己製造一種苦雨悽風的境界,能把屋裏的陽光給趕了出去。
幾天的工夫,我稍微明白些他的言語了。他有這個好處:他能滿不理會別人怎麼向他發楞。誰愛發楞誰發楞,他說他的。他不管言語本是要彼此傳達心意的;跟他談話,我得設想着:我是個留聲機,他也是個留聲機;說就是了,不用管誰明白誰不明白。怪不得老梅拿博士開玩笑呢,誰能和個留聲機推心置腹的交朋友呢?
不管他怎樣吧,我總想治治他的寂苦;年青青的不該這樣。
我自然不敢再提洗澡與聽戲。出去走走總該行了。“怎能一個人走呢?真!”博士又嘆了口氣。
“一個人怎就不能走呢?”我問。
“你總得享受享受吧?”他反攻了。
“啊!”我敢起誓,我沒這麼胡塗過。
“一個人去走!”他的眼睛,雖然那麼窪,冒出些火來。“我陪着你,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