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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言語了,我看得出,他心中正在難受——難受,他打了人家一下,不用提他的理由充足與否。
“他打人,人也打他,對這等人正是妥當的辦法;人類是無望的,你常這麼說。”我打算招他笑一下。
他沒笑,只輕輕搖了搖頭,說:“這是今天早晨的事。下午四五點鐘的時候,我又遇見他了。”
“他要動手了?”我問,很不放心的。
“動手打我一頓,倒沒有什麼!叫我,叫我——我應當怎樣說?——傷心的是:今天下午我遇見他的時候,他正拉着兩個十來歲的外國小孩兒;他分明是給一家外國人作僕人的。他拉着那兩個外國小孩,趕過我來,告訴他們,低聲下氣的央告他們:踢他!踢他!然後向我說:你!你敢打我?洋人也不打我呀!(請注意,這裏他很巧妙的,去了一個“敢”字!)然後又向那兩個小孩說:踢!踢他!看他敢惹洋人不敢!”他停頓了一會兒,忽然的問我:“今天是什麼日子?”
“五九!”我不知道,爲什麼我的淚流下來了。“嘔!”張丙立起來說:“怪不得街上那麼多的‘打倒帝國主義’的標語呢!”
他好象忘了說那句:“中國人沒希望,”也沒喝那末一碗茶,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