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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校長,不在;找校醫,不在;找教務長,不在;我們決定送他到醫院去。
“到我屋裏去!”他的嘴已經似乎不得力了。
我們都是沒經驗的,聽他說到屋中去,我們就攙扶着他走。到了屋中,他擺了兩擺,似乎要到洗臉盆處去,可是一頭倒在牀上;血還一勁的流。
老校役張福進來看了一眼,跟我們說,“扶起先生來,我接校醫去。”
校醫來了,給他洗乾淨,綁好了布,叫他上醫院。他喝了口白蘭地,心中似乎有了點力量,閉着眼嘆了口氣。校醫說,他如不上醫院,便有極大的危險。他笑了。低聲的說:“死,死在這裏;我是學監!我怎能走呢——校長們都沒在這裏!”
老張福自薦伴着“先生”過夜。我們雖然極願守着他,可是我們知道門外有許多人用輕鄙的眼神看着我們;少年是最怕被人說“苟事”的——同情與見義勇爲往往被人解釋作“苟事”,或是“狗事”;有許多青年的血是能極熱,同時又極冷的。我們只好離開他。連這樣,當我們出來的時候還聽見了:“美呀!黃牛的乾兒子!”
第二天早晨,老張福告訴我們,“先生”已經說胡話了。
校長來了,不管黃先生依不依,決定把他送到醫院去。
可是這時候,他清醒過來。我們都在門外聽着呢。那位手工教員也在那裏,看着學監室的白牌子微笑,可是對我們皺着眉,好象他是最關心黃先生的苦痛的。我們聽見了黃先生說:
“好吧,上醫院;可是,容我見學生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