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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掃了我一眼,又去看山,可是極快的又轉回來。他的瘦臉上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腮上微微的動了動,傲氣使他不願與我過話,可是“仁祿哥”三個字打動了他的心。他沒說一個字,拉住我的手。手冰硬。臉朝着山,他無聲的笑了笑。
“走吧,我住的離這兒不遠。”我一手拉着他,一手拾起那幾本書。
他叫了我一聲。然後待了一會兒,“我不去!”
我抬起頭來,他的淚在眼內轉呢。我鬆開他的手,把幾本書夾起來,假裝笑着,“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待一會兒我找你去好了,”他還是不動。
“你不用!”我還是故意打哈哈似的說:“待一會兒?管保再也找不到你了?”
他似乎要急,又不好意思;多麼高傲的人也不能不原諒梳着小辮時候的同學。一走路,我纔看出他的肩往前探了許多。他跟我來了。
沒有五分鐘便到了家。一路上,我直怕他和我轉了影壁。他坐在屋中了,我才放心,彷彿一件寶貝確實落在手中。可是我沒法說話了。問他什麼呢?怎麼問呢?他的神氣顯然的是很不安,我不肯把他嚇跑了。
想起來了,還有瓶白葡萄酒呢。找到了酒,又發現了幾個金絲棗。好吧,就拿這些待客吧。反正比這麼僵坐着強。他拿起酒杯,手有點顫。喝下半杯去,他的眼中溼了一點,溼得象小孩冬天下學來喝着熱粥時那樣。
“幾時來到這裏的?”我試着步說。
“我?有幾天了吧?”他看着杯沿上一小片木塞的碎屑,好象是和這片小東西商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