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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先不告訴你。得先分家,以後你就明白我的計劃了。”
“因爲要分居,所以和老二吵;借題發揮?”我覺得自己很聰明似的。
他笑着點了頭;沒說什麼,好象準知道我還有一句呢。我確是有一句:“爲什麼不明說,而要吵呢?”
“他能明白我嗎?你能和他一答一和的說,我不行。我一說分家,他立刻就得落淚。然後,又是那一套——母親去世的時候,說什麼來着?不是說咱倆老得和美嗎?他必定說這一套,好象活人得叫死人管着似的。還有一層,一聽說分家,他管保不肯,而願把家產都給了我,我不想佔便宜,他老拿我當作‘弟弟’,老拿自己的感情限定住別人的行動,老假裝他明白我,其實他是個時代落伍者。這個時代是我的,用不着他來操心管我。”他的臉上忽然的很嚴肅了。
看着他的臉,我心中慢慢地起了變化——白李不僅是看不起“倆糟蛋”的狂傲少年了,他確是要樹立住自己。我也明白過來,他要是和黑李慢慢地商量,必定要費許多動感情的話,要講許多弟兄間的情義,即使他不講,黑李總要講的。與其這樣,還不如吵,省得拖泥帶水;他要一刀兩斷,各自奔前程。再說,慢慢地商議,老二決不肯幹脆地答應。老四先吵嚷出來,老二若還不幹,便是顯着要霸佔弟弟的財產了。猜到這裏,我心中忽然一亮:“你是不是叫我對老二去說?”
“一點不錯。省得再吵。”他又笑了。“不願叫老二太難堪了,究竟是弟兄。”似乎他很不喜歡說這末後的兩個字——弟兄。
我答應了給他辦。
“把話說得越堅決越好。二十年內,我倆不能作弟兄。”他停了一會兒,嘴角上擠出點笑來。“也給老二想了,頂好趕快結婚,生個胖娃娃就容易把弟弟忘了。二十年後,我當然也落伍了,那時候,假如還活着的話,好回家作叔叔。不過,告訴他,講戀愛的時候要多吻,少磕頭,要死追,別死跪着。”他立起來,又想了想,“謝謝你呀。”他叫我明明的覺出來,這一句是特意爲我說的,他並不負要說的責任。
爲這件事,我天天找黑李去。天天他給我預備好蓮花白。喫完喝完說完,無結果而散。至少有半個月的工夫是這樣。我說的,他都明白,而且願意老四去創練創練。可是臨完的一句老是“捨不得老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