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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了點頭,又笑了一下,“也很有意思!”
什麼老事情被他頭次遇上,他總是說這句。對他講個鬧鬼的笑話,也是“很有意思!”他不和人家辯論鬼的有無,他信那個故事,“說不定世上還有比這更奇怪的事”。據他看,什麼事都是可能的。因此,他接受的容易,可就沒有什麼精到的見解。他不是不想多明白些,但是每每在該用腦筋的時候,他用了感情。
“道理都是一樣的,”他說,“總是勸人爲別人犧牲。”
“你不是已經犧牲了個愛人?”我願多說些事實。“那不算,那是消極的割捨,並非由自己身上拿出點什麼來。這十來天,我已經讀完‘四福音書’。我也想好了,我應當分擔老四的事,不應當只是不准他離開我。你想想吧,設若真是專爲分家產,爲什麼不來跟我明說?”
“他怕你不幹,”我回答。
“不是!這幾天我用心想過了,他必是真有個計劃,而且是有危險性的。所以他要一刀兩斷,以免連累了我。你以爲他年青,一衝子性?他正是利用這個騙咱們;他實在是體諒我,不肯使我受屈。把我放在安全的地方,他好獨作獨當地去幹。必定是這樣!我不能撒手他,我得爲他犧牲,母親臨去世的時候——”他沒往下說,因爲知道我已聽熟了那一套。
我真沒想到這一層。可是還不深信他的話;焉知他不是受了點宗教的刺激而要充分地發泄感情呢?
我決定去找白李,萬一黑李猜得不錯呢!是,我不深信他的話,可也不敢耍玄虛。
怎樣找也找不到白李。學校、宿舍、圖書館、網球場、小飯鋪,都看到了,沒有他的影兒。和人們打聽,都說好幾天沒見着他。這又是白李之所以爲白李;黑李要是離家幾天,連好朋友們他也要通知一聲。白李就這麼人不知鬼不覺地不見了。我急出一個主意來——上“她”那裏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