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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信仰,既不敬先輩,又不信祖訓。權就是他的上帝。在他看來,你不殺人,也許就會被人殺掉。要是單槍匹馬喫不開,就結個幫,先下手爲強,幹掉對方。
他會打槍,會釘梢,爲了錢,什麼都做得出來。政府常僱他。眼下他正在家賦閒,寶慶的託付來得正是時候。他記得那唱大鼓的小娘們,要是他記得不錯的話,是個挺俊的俏姑娘。他挺了挺胸脯。“沒錯,方老闆,您只管放心,我一定看住她……”
寶慶很高興。有張文在,李淵一定不敢去親近他女兒,一定會另打主意。又來了個男的,李淵說不定知趣就走了。
這辦法真妙!寶慶信得過張文。張文能幹,只要給錢,使喚起來得心應手。戰前,大城市裏象他這樣的人多得很。只要有錢,叫他們幹什麼,沒有辦不到的事。寶慶以爲,張文屬於老年間的那種人,拿了人家的錢,一定會給人盡心。付了錢,他放了心,相信小夥子一定會把事兒辦得妥妥帖帖。
“可別來硬的,兄弟,”寶慶提醒他,張文點了點頭。
秀蓮一見張文,心就怦怦直跳。真標緻,又有男子氣概!他有點象小劉,不過比小劉討人喜歡得多了。小劉身體虛弱,張文結實健壯。襯衫袖子裏凸出鼓鼓的肌肉,頭髮漆黑,油光鋥亮,蒼蠅落上去也會滑下來。他老帶着一股理髮館的味兒。在她看來,他挺象個學生,不過已經是成年人了,真有個模樣兒!
秀蓮對李淵的心思究竟怎樣,不消幾天,張文就有了底。嗯,姑娘家,不過是想有個人愛她。張文這回拿了人家的錢,受命而來,有任務在身。不過,在她面前跟李淵比個高低,倒也怪有意思。
李淵非常敏感,知難而退。打從張文天天來家,他出去一逛就是半天,喫飯時候纔回來。秀蓮一點兒不惦記他。跟張文在一塊兒,多有意思。他很象美國電影中的人物,很中秀蓮的意。他談天說地,對答如流。當初悔不該跟李淵好。
有的時候,她捫心自問,跟張文說話這麼放肆,是不是應該。她覺得自己簡直象個墮落的賣藝姑娘,坐在男人家的膝頭上,由人玩弄。爸爸從來不許她這樣。不許她在後臺跟別的姑娘打鬧。如今,她可跟這麼個漂亮小夥兒調笑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