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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爲什麼。這是感覺,是靈感。再見。”英子快活地走進國營電車站。
弓子下了天橋,坐上都營電車。中午時分,車裏人很少。她迅速睃了一眼車內,倚在窗旁站着。又憋不住了。弓子開始注意上上下下的乘客、來來往往的行人。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形成了這種習慣,自己想改,卻總是改不了、憋不住。她的心靈或身體深處一直在尋找父親。
萬一真的碰上父親,該怎麼辦?想見面、想看見他平安無事的樣子,但又覺得不該見、見不得,這兩種心情交織糾葛在一起。
電車裏也沒有一個人像父親,於是弓子鬆了一口氣。水果店、衣料店、香菸鋪、牽着兩隻牧羊犬的女人、騎自行車的少年、小汽車……各種各樣的街景一幕接一幕從弓子的眼前流過,英子剛纔說她最快結婚的話忽然像牛虻一樣在耳邊嗡嗡直響。
過幾天學校的事一結束,她就在店裏幫忙。整天在家裏那種氣氛的包圍下,總有一天會接受清的愛情。弓子想到這裏,眼前忽然浮現出昭男的面容。那是一張弓子心中無論如何也無法抹去的充滿溫柔情意的笑臉。
如果沒有清、沒有敬子,弓子悄然萌生的期望的幼芽也許會開花結果。回想起那時候在信角上寫《五色彩虹》“她立刻被天空吸去,如昨日消失得無影無蹤”那樣的詩句,弓子羞愧得無地自容。那時候,她夢見自己由於昭男的事受到父親的斥責,在無法排遣的極端思念中徘徊盤桓。而且夾在敬子和父親之間,她左右爲難,心情極其沉悶,鬱鬱寡歡。
父親一天到晚板着臉,愁眉不展,隱於自我孤獨之中。問他一件點個頭就能解決的簡單事情,他也不明確回答,讓去問敬子,最後還厲聲責備別人“討厭”。父親病態一樣跟家裏人故意過不去、鬧彆扭,故意迴避大家、離羣索居,而敬子一直忍氣吞聲。年幼的弓子很同情敬子的處境。父親在生母從熱海出來那一陣子情緒最糟糕。弓子曾認爲父親到如今纔跟母親離婚,是爲了跟敬子正式結婚,但一旦懷疑這是爲了自殺,她簡直無法自持。父親在家裏,覺得自己成了敬子生活的累贅,沒臉見人,愁腸憂煎,心煩意躁。可是他一到外面,似乎就不想回家。弓子深切地感到對不起敬子。
那時候,弓子還被清強加於人的愛情嚇得膽戰心驚,接着父親離家出走。弓子經常生病,大概就是心情不舒暢、胸口憋氣難受的緣故。
就在這時,與家裏人親近來往的昭男給她一種明朗親切的感覺,弓子似乎受清新鮮亮的氣氛的誘惑,自然而然地想親近他。但是,敬子的言行舉止讓弓子疑惑不解。媽媽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隱祕。而且,敬子抑制不住情感的言語也刺傷了弓子的心。所以在銀座街頭參加紅羽毛募捐活動時,她看見敬子和昭男一起散步,受到了刺激,一回家就病倒了。
朝子結婚那天夜晚,敬子遲遲未歸,清向弓子逼婚。弓子只覺得一個人生活才能徹底改變人生,於是下決心離家而去。後來,聽到父親還活着的消息,她悲喜交集,“父親的生對他人是一種威脅”。連親姑媽都不願對弓子提起俊三的事。姑媽也好、弓子也好,彷彿都覺得俊三的消息是自己的奇恥大辱,互相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