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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冷冰冰沒有人情味了,他說。
你用了多長時間才發現這點的?我問。從對他說話的口氣,你也可以看出我們的關係確實已非同從前。
再過上幾代,麗迪亞嬤嬤說,情況就會大大改觀。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的女人們,將親如一家,和睦相處。到時候你們就好比夫人們的女兒。等人口數量重新上升到令人滿意的水平,會生育的女人綽綽有餘時,我們就沒有必要將你們一家家地轉來轉去。在那種條件下,就可能建立起真正的親情關係,她一邊說,一邊對我們討好地眨着眼睛。女人們爲了共同的目標團結一心!在生活的道路上攜手並進,在日常瑣事中各行其責,相互幫助。有什麼理由要求一個女人孤身一人大包大攬,履行治理家庭所必須的種種職責?這既有悖情理,也太不人道。到你們女兒那一代,她們將享有更大的自由。我們要爲你們各位人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花園而奮鬥——說着說着,她又開始雙手緊握,呼吸加重——那只是舉個例子罷了。她舉起手指頭,朝我們搖晃。可在這一切尚未實現之前,我們不能像豬一樣貪得無厭,你們說是嗎?
事實是我成了他的情婦。上流社會的男人向來擁有情婦,現在沒理由要求必須有所不同。只是如今做法不大一樣,情婦是授予的。過去常常是金屋藏嬌,情婦在外有屬於自己的一座小房子或公寓,而如今則同居一所。但萬變不離其宗,追根究底終歸是一回事。差不了多少。外面的女人,這是過去某些國家人們對情婦的稱呼。我就是外面的女人。我的職責是提供在原配那裏得不到的東西。甚至包括陪他玩拼字遊戲。這個職位既荒唐又恥辱。
有時候我會覺得她早已瞭然於心。有時候我會覺得他們夫妻倆合謀串通在耍我。還有些時候我會覺得她是有意唆使他這麼幹,並在一旁取笑我,就像我時不時地嘲弄取笑我自己一樣。讓她去承受那堆肉的重壓吧,她會這樣安慰自己。也許她已經從他身邊離開,差不多完全離開;也許這就是她所說的自由。
但即便如此,即便我知道這樣很傻,我還是比過去快活了許多。起碼有事可幹了。起碼在晚上有了消遣的去處,再不用孤零零在屋裏乾坐了。頭腦裏又多了個想頭。我對大主教既沒有愛也沒有任何類似的感情,但我對他產生了興趣,他確確實實佔據着空間,而不只是一個虛無的影子。
我對他也一樣。在他眼裏,我不再僅僅是一個有用的身體。不再是一艘未裝貨物的空船,一個沒有盛酒的高腳杯,一個沒有面包——恕我直率——的烤箱。對他來說我不再空洞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