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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躲躲藏藏,過了大約有八到九個月。從一個安全住處轉移到另一個安全住處。那時這種地方已越來越多。並非都是貴格會教徒,有些人甚至根本沒有任何宗教信仰。這些人只是不滿他們的做法而已。
“我差點就成功出去了。他們把我北上弄到了塞勒姆,然後又跟着滿滿一卡車雞來到緬因州。一路上那種味道燻得我幾乎要吐出來。你有沒有想過被滿滿一車子雞欺負是什麼滋味,而且每隻雞都暈車?他們打算讓我從那裏的邊境過去,不坐汽車或卡車,那已經難以辦到,而是沿海岸乘船過去。我一直到行動當晚才知道這個消息,每一個步驟都是這樣,要到臨發生的前一刻才讓我知道。他們就是這麼小心翼翼。
“因此我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也許有人臨陣畏縮,或者其他什麼人受到懷疑。要麼就是因爲那條船,或者他們認爲那個船伕夜裏出海太頻繁。那個時候,那裏以及所有靠近邊境線的地方一定都佈滿了眼目。總之,我們剛從後門出來走向碼頭時就被逮捕了。我和那個船伕以及他的妻子。這是一對老夫妻,五十多歲的年紀。在沿海捕撈業遭到毀滅性破壞之前,他以打撈龍蝦爲生。我不知道他們後來怎麼樣了,因爲我被單獨抓到一輛車裏。
“我以爲自己這下算完了。要麼就是被送回感化中心,交給麗迪亞嬤嬤和她的鋼鞭去處置。你知道,她一貫樂於此道。嘴巴上假慈悲,口口聲聲說什麼憎罪孽,惜罪人的好聽話,實際上最喜歡折磨人。我確實想過自殺,假如有辦法我早已這麼做了。可兩個眼目一直虎視眈眈地守着我。他們不怎麼說話,只是坐着,斜着白眼緊盯住我不放。我根本無計可施。
“我沒有被送回感化中心,而是到了別處。那之後的情形我就不說了。我不想提它。我想說的只是他們沒有留下任何疤記。
“接着他們給我看了一部影片。知道是講什麼的嗎?是關於隔離營生活的。在那裏,女人們所有時間都在清洗。如今她們的腦袋裏已被清洗得乾淨無比。有時就只是清洗屍體,戰場下來的屍體。那些死在貧民區的屍體最可怕,扔在那裏沒人搭理,時間一長,臭不可聞。這幫人不喜歡看到死屍橫陳街頭,怕引起瘟疫什麼的。於是隔離營的女人便負責焚燒那些屍體。還有一些隔離營情況更糟,專門和有毒傾倒物和輻射泄漏物打交道。據說在那裏最多不出三年鼻子就會脫落,皮膚會像橡皮手套一樣剝落下來。他們纔不會費心給你多喫東西補充營養,或是讓你穿什麼防毒衣帽。爲了省錢嘛。反正那裏大部分人都是他們早就想除掉的。聽說有些隔離營沒這麼苦,主要是種莊稼:比如棉花和西紅柿等等。不過給我看的影片裏沒有這方面內容。
“都是些上年紀的女人,我打賭你一定曾經奇怪爲什麼街頭上再也見不到幾個這樣的人。還有把三次機會都白白毀了的使女,再有就是像我這樣屢教不改、不可救藥的女人。全是些被社會遺棄的人。當然,她們全都不育。假如開始時不是這樣,到那裏過上一段時間後便必定如此。如果還不肯定,他們會在你身上動個小小的手術,那樣就能保證你不育。我得說隔離營也有一些男人。不是所有背叛性別的人都在圍牆那裏處死。
“所有人都穿着長裙,就像在感化中心一樣,不過是灰色的。從那些鏡頭來看,男女都是一樣的裝束。我想讓那些男人穿裙子是爲了挫敗他們的銳氣,讓他們抬不起頭來。呸,連我都抬不起頭來。這叫人怎麼忍受?思來想去,我寧願穿這件東西。
“接下來,他們說我這人太危險,不能再讓我回到感化中心過舒服日子。他們說我會敗壞那裏的風氣。他們說,有兩條路讓我選擇,一是呆在這裏,二是去隔離營。呸,除了修女誰會願意去隔離營。我是說,我不是什麼殉道士。好些年前我就已經結紮了,所以連手術都不用動。這裏所有人的體內都沒有可以成活的卵子,你知道那東西會導致什麼問題。
“於是我就到這兒來了。在這裏甚至連面霜都發。你真該想些法子到這兒來。你會有三四年的好時光,等你那東西不中用時,他們自會送你去墳場。這裏的食物不壞,有煙有酒,連白粉都有,只要你需要,而且只需上晚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