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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窗外的暮色望去,想到目前已是寒冬季節。雪花輕柔地飄落,毫不費力地將大地萬物裹上柔軟的銀裝。快要下雨了,月色迷濛,使一切都顯得模糊不清,色彩難辨。據說,在最初的冷感過後,凍死是沒有痛苦的。只需躺在雪地上,像孩子們堆的雪人天使,睡去便可。
在我身後,我感覺到她的存在,我的女前輩,酷似我的人,身着綴滿星狀飾片和羽毛的霓裳,在枝形吊燈下懸在空中,像一隻停止飛翔的鳥兒,一個變成天使的女人,等着被人發現。這次是被我。我怎麼會以爲自己在這裏是孤身一人?這裏一直都是有我們兩人的。戰勝它,她說。這場鬧劇已令我厭倦,我不想再保持沉默。你誰也保護不了,你的生命對誰都毫無價值。我希望它早點結束。
我站着不動時,聽到了黑色篷車的聲音。我先聽到然後纔看到。它伴隨着暮色一道出現,像是聲音變成了固體,又像是凝固的一塊黑夜。它駛進車道,戛然停下。我只能看見那隻白色眼睛和兩隻翅膀。一定用的是磷光漆。影影綽綽中有兩個人跳下車來,走上前門的臺階,撳響門鈴。我聽到門鈴在門廳裏丁咚響起,就像雅芳小姐的幽靈。
這麼說,更可怕的結果來了。
我白白浪費了太多時間。我應該趁還有機會時爭取主動。我應該去廚房偷把刀來,或者設法弄把剪刀。還有花園裏的大剪子,毛衣針。只要有心尋找,這裏處處都是武器。我本應該多留些心的。
可是現在想這些爲時已晚。他們已經走上鋪着灰玫瑰色地毯的樓梯。腳步聲沉重發悶,前面的地板隨之震動。我背朝窗戶。
有人推開門,我以爲是陌生人,不料卻是尼克。他啪地把燈開亮。我一時難以確定是怎麼回事,除非他是一夥的。這種可能性歷來存在。尼克,祕密眼目。卑鄙的人從事卑鄙的伎倆。
下流傢伙,我心想。我張開嘴巴剛要說出來,只見他走上前,湊近我,放低嗓子。“別擔心,是‘五月天’。放心跟他們走。”他用我原來的名字叫我。何以見得這就該有什麼特殊意味?
“他們?”我說。我看到他身後站着那兩個人,過道頂上的燈光使他們的頭顱看上去像骷髏。“你一定是瘋了。”我疑心重重,望着他頭頂上方,一位黑色的天使告誡我遠離他們。我幾乎能望見它。他爲什麼就不該知道“五月天”?所有的眼目肯定都知道此事。到目前爲止,他們一定已經從不知多少具身體裏,多少張嘴巴里把這個詞用力擠壓出來,搗碎、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