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亞·馬爾克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這個城市裏的其他的報紙和廣播臺的記者都來了,對此我感到非常榮幸:新保守主義的《普任薩報》(La Prensa);新自由主義的《埃拉爾多報》(El Heraldo);日漸衰弱的小報《國家報》(El Nacional),這家報紙經常用連載的豔情故事來緩解社會矛盾。衆多讀者,我們這些不同陣營的同行聚在一起你們不用感到絲毫的驚訝,在一切爲了城市的目標的指引下,我們媒體一般都與軍隊保持良好的關係,但是政府卻經常分裂我們,引起媒體大戰。
新聞檢察官堂-赫羅尼莫-奧爾特加也來了(don Jerónimo Ortega),儘管這不是他的上班時間。我們經常稱之爲“九點鐘的討厭鬼”,因爲他經常帶着那“血淋淋”的鉛筆準時甚至是踩着點地在九點鐘到達,然後一直呆到確認第二天出版的頁面中沒有該受懲罰的字句後才離開。他是我的老對頭,可能是因爲我語法上的自負,也可能因爲我經常使用沒有引號、沒有斜體等特殊標記的意大利語單詞,因爲有時候我覺得意大利語的單詞比西班牙語能更好的表達出我的想法,而且就應像在泰語(lenguas siamesas,暹羅語)中用他國單詞一樣合
法合理。忍了四年之後,他就像我們心中的惡念似的,這才使得我們接受了他。
祕書們攜着一個大大的蛋糕進來,上面插着九十根正燃燒的生日蠟燭,也是我第一次真正面對着我年歲的數字。他們唱起了生日祝福歌,我爲此留下了感動的淚水,我還不知不覺的想到了那個小女孩。這不是怨恨的一擊,而是對我不希望重新記起的那個女孩的一次遲到的補償。思念斷後,有一個同事把蛋糕刀遞給到我手上,然後我就切了蛋糕。因爲我寧願選擇自殺也不願回答問題,可能是害怕大家的取笑,沒人願意第一個出來發言。之後,編輯部的主管冷冰冰地提醒我們該結束了,硬生生地把我們拉回到了嚴酷的現實中,另外我一向對這人沒什麼好感。他說:“才華橫溢的耄耋老人,你的專欄文稿呢?”
事實是我整個下午一直思考這事,它就像口袋中的炭火一般嚴酷地烤着我,但激動也重重地刺激了我,以至於我沒有勇氣提出我的辭呈,因爲這會嚴重破壞這次生日慶祝會的氣氛。我說:“這一次,我沒有寫。”這個不可思議的失誤從上個世紀起一直困擾着編輯主管。我繼續道:“請您明白,我昨晚一夜難受,早上醒來幾乎昏迷着,就這一次。”他酸溜溜的說:“你應該寫的,讀者們總喜歡閱讀一個九十歲老人寫他自己生活的文章。”一個祕書打破了這個僵局,然後對我扮了個鬼臉:“這也許是一個愉快的祕密吧!嗯?不會吧?”我頓時臉色緋紅,心中罵道:“他媽的,這臉紅將會賣了我。”另一個美麗的祕書也用手指指着我笑着說:“真神奇!臉紅起來還留着那份優雅!”她那童言無忌般的話語使得我那臉紅上加紅。第一個祕書接着說道:“真讓人羨慕,昨晚你一定擁有一個美妙的夜晚。”說完她吻了我下,在我臉上留下了粉色脣印。隨後,照相機拍照的聲音便響個不停,閃關燈弄得我頭暈目眩,我只好把文章交給了編輯主管,然後告訴他之前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我給了他文稿,然後在最後的鼓掌聲中“落荒而逃”,目的是當他們發現我在報業幹了五十年之後遞交出的辭職信時,我已經不在現場。
那夜,當我打開他們送我的禮物時,我感到非常焦慮。 鑄排工人依舊和前三次生日一樣送我一個電咖啡壺;排字工人送我一張可以在市區寵物商那邊拿
到安哥拉貓的授權;經理則給予我一點象徵性的紅利;祕書們的禮物最奇怪,是三條絲質內褲,上面還留有她們的口紅印跡,以及一張她們答應要在我面前脫衣的卡片。看了這些,我想到了年老的一個好處:對年輕女性朋友們的挑逗可以讓她們相信我已經失去了性功能。
我從不知道是誰送了我一張斯特凡-阿斯肯納瑟演奏肖邦二十四個前奏曲的唱片(los veinticuatro preludios de Chopin por Stefan Askenase)。編輯部大部分人的禮物是暢銷書。我還沒拆完他們送我的禮物時,羅薩-卡瓦爾加斯打了個電話過來,裏面的問題正是我不想聽的:“那小女孩的破處之夜發生了什麼?”我想都不想回答道:“什麼都沒有!” “永遠不原諒第一句話就得罪她的男人”是老鴇的座右銘,於是她冷靜地反駁說:“你認爲她一直睡覺就什麼事也沒有?”我辯解道:“那女孩白天就光釘了幾粒紐扣,不可能如此累,她可能是害怕危險假裝睡覺而已。”老鴇憤憤道:“其中唯一嚴肅的是:她會認爲你已經徹底失去能力,我可不喜歡她到處宣傳。”
我並沒有表現出能讓她滿意的驚訝表情。儘管如此,我還是對她說:“女孩當時那狀態是很可悲的,這是該睡還是該醒呢?總之,像個病人!”羅薩-卡瓦爾加斯低聲道:“主要是這交易太快了,但還是有的補救,我答應你我可以讓其招供,然後逼她把錢還給你,怎麼樣?”我回答道:“不要管它了,什麼都沒發生也好,至少讓我明白了在那晚我是玩不起追逐遊戲的。這點女孩說的很對:我不中用了。”之後我就掛了電話,我的生活充滿了我以前從未體會過的自由,好像終於掙脫了自十三歲來一直禁錮着我的枷鎖一般。
晚上七點,我受邀成爲美術館的嘉賓,參加雅克-蒂博和阿爾弗雷德-科爾托特(Jacques Thibault y Alfred Cortot)在該館大廳舉行的音樂會。塞薩爾-弗蘭克(César Frank)完美地演奏了小提琴鋼琴奏鳴曲。小憩間,大家對錶演報以最真摯的讚揚。我們偉大的音樂家佩德羅-比阿瓦(Pedro Biava)博士拖着我來到化妝間,要把我介紹給演出者認識。我那時候太眩暈了,我甚至祝賀他們把舒曼的奏鳴曲演得出神入化,但是這曲他們根本沒演,所以有人毫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