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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縷的霧有時來到那裏,就像未嫁姑媽的秀髮。稀薄蒼白的髮絲在不知不覺中飄蕩着,直到成團地聚集在住宅周圍,把窗子變成鏡子,映出人的倒影。餐室中那盞枝形吊燈的六十四隻燈泡在這位未嫁姑媽的髮絲中不過是枚鑽石別針。霧氣灰濛濛、髒兮兮地在屋裏盤旋着,洇溼了亞麻桌布,籠罩着葡葡酒。鹽粒結晶粘在一起。牡蠣伸直了捲曲的邊緣,沉入鍋底。在那種毛茸茸的網膜中,耐心難以爲繼,呼吸則越發困難。“島嶼”這個字眼在這種時刻纔有意義。
吉丁和瑪格麗特輕拍着面頰和太陽穴,把被未嫁姑媽吻過的地方弄乾。西德尼(未經差遣卻適時出現)邁着黑板擦般輕軟的腳步圍着桌子走動。他的目光不停地盯視着大淺盤、桌上的擺設或自己的腳,或者那些他正伺候着的人的手,卻從來不與他們目光相接,哪怕與他的侄女。他用訓練有素的餘光瞥見瓦萊裏安用拇指按在湯盤邊上,把它向外推了一英寸左右,當即邁回他那輕柔的腳步,撤掉那些盤子,等待下一道菜。他走到瑪格麗特跟前時,一直沒動刀叉的她把勺子放入濃湯中喫了起來。西德尼遲疑了一下,退開了。
“你在混日子,瑪格麗特。”瓦萊裏安說。
“對不起。”她咕噥着。未嫁姑媽撫摸過她的面頰,她抹去了她的指尖留下的溼氣。
“喫飯是有節奏的。我一直這麼告訴你。”
“我說過抱歉了。我喫飯太慢。”
“這和速度無關,和步調有關。”瓦萊裏安答道。
“這麼說就是我的步調和你們不同。”
“是蛋奶酥,瑪格麗特,”吉丁插話說,“瓦萊裏安知道今晚有蛋奶酥。”
瑪格麗特放下勺子,它碰到瓷器發出一聲輕響。西德尼輕飄飄地走到她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