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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的貓咪!賊貓咪!沒品的貓咪!偷臘腸的貓咪!我每叫一個諢名,她就閉起眼睛,面無愧色地欣然接受,然後轉過身來,把想象中的沙子踢到臘腸上,再氣沖沖地走出廚房。
我上樓到臥室,透過窗口眺望後院的花園圍牆。灰咪咪已經走到屋外,此刻正低伏着身子,擺出捕獵者的姿態,一口氣飛快地躥過花園。她跳到後院的圍牆上,沿着牆往前跑去,一下子就完全失去了蹤影。我看不清她究竟跑到哪兒去了。
我回到廚房。她叼着另一條煎好的臘腸跑回來,放在原先那兩條臘腸旁邊。她用爪子抓地,做出掩埋的動作,接着就走出廚房,到我的牀上睡覺去了。
第二天,廚房地板上又出現另一條煎好的臘腸,而灰咪咪坐在旁邊,等待我解開這個行爲所蘊涵的意義。
我原本以爲,這些臘腸大概是小劇場那些可憐演員的午餐。但事實並非如此。我透過臥室窗口,看到灰咪咪沿着圍牆輕快地往前跑去,然後縱身一躍,撲向一堵跟後院圍牆直角相交的某家圍牆,躥進了別人家裏。我注意到那面牆上缺了一兩塊磚頭——應該是屋主刻意取下,好讓廚房通風用的。洞口非常小,貓要鑽進去並不容易,而且還得從足足三英尺高的窄牆上跳進去,更是難上加難,但她偏偏就是有辦法做到。直到現在,每當她感到我沒有好好喂她的時候,她就會再度施展出這項絕技。
那家廚房裏的可憐女子,剛煎好一兩條臘腸,想給她先生當早餐喫,結果才一轉身,就發現臘腸在瞬間憑空消失。有鬼!說不定她還氣得揍了某個無辜的孩子或是倒黴的狗一頓哩。要不然就是,她取出一磅生臘腸擱在盤子裏,準備放到鍋子裏煎。但她才背過身去一會兒——臘腸就莫名其妙地不見了。灰咪咪拖着一串臘腸,飛快地越過我們家花園,把臘腸放到廚房地板上。或許這種行爲是源自她那些善於捕獵的祖先,他們接受人類的訓練,把捕到的食物帶回來交給人類,而那些殘留在她腦海中的遙遠記憶,經過轉化而成爲人類可以理解的語言。
花園盡頭有一株大楓樹,每年都會有畫眉鳥在樹上築巢。每當小鳥破殼而出,開始學飛的時候,貓們就會虎視眈眈地在一旁等待,咧開大嘴一口接住。鳥媽媽和鳥爸爸要是飛下來搶救寶寶,同樣也會落入貓的魔掌。
被抓住的鳥兒總是嚇得半死,“吱吱喳喳”地尖聲狂叫,吵得整棟屋子不得安寧。灰咪咪把鳥兒帶進屋裏,但她這麼做,顯然只是爲了要讓我們稱讚她的捕獵技術,因爲她並不會喫它,只是用各種方法玩弄它、折磨它——而且動作還十分優雅。這時黑貓就會蹲在樓梯上觀看。她自己從來沒殺過一隻鳥兒。但是等灰咪咪盡情嬉戲了三個、四個,或五個鐘頭,而那可憐的小東西,早已被她凌虐至死,或是折磨得奄奄一息時,黑貓就會接着上場,仿效灰咪咪的把戲,把小鳥扔過來拋過去,玩得不亦樂乎。我每年都會從灰咪咪嘴裏搶救下好幾只小鳥,把它們扔到她碰不到的地方,扔到空中,或是索性扔到別家花園裏去——但這僅限於傷勢不重,還有可能復原的小鳥。每當我這麼做的時候,灰咪咪都氣得要命,耳朵貼向腦後,雙眼怒目瞪視,她不懂,不,她完全不懂。她把抓到的小鳥帶進屋子裏的時候,總是顯得十分得意。這其實是一種禮物,我一直到那年夏天搬到德文郡之後,才真正瞭解到她的用意。但我總是厲聲責罵她,叫她趕快把獵物拿走,收到這種禮物,我可一點兒也不高興。
恐怖的貓!折磨小鳥的壞貓!殘忍的貓!虐待狂貓!真是有辱你那些正直獵人祖先的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