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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極了!”格傑昂諾夫斯基又這樣說,抬起眼來望着空中。
喫午飯的時間到了。當湯已經擺到桌子上的時候,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從樓上下來了。她對瓦爾瓦拉-帕夫洛芙娜態度十分冷淡,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用一言半語含糊不清地回答她的恭維話。瓦爾瓦拉-帕夫洛芙娜本人很快就明白,從這個老太婆那裏絕不會得到什麼好處,於是就不再跟她說話了;然而瑪麗婭-德米特里耶芙娜對自己的客人卻更加親熱;姑媽的不禮貌惹惱了她。不過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不單是不看瓦爾瓦拉-帕夫洛芙娜;就連莉莎,她也是看都不看一眼,儘管她的眼睛閃閃發亮,那樣有神。她像尊石像樣端坐在那裏,臉色黃中透白,雙脣緊閉——什麼也不喫。莉莎的樣子看上去是平靜的;的確:她心裏已經平靜了些;一種奇怪的麻木感覺,一個被判定有罪的人的麻木感覺控制了她。喫飯的時候瓦爾瓦拉-帕夫洛芙娜很少說話:她彷彿又變得膽怯起來,臉上又露出恭順、憂鬱的神情。只有格傑昂諾夫斯基一個人在講他的那些故事,使談話顯得活躍一些,不過也不時怯生生地望一望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乾咳一聲,——每次他當着她的面想要撒謊的時候,總是會覺得喉嚨發癢,不由得乾咳幾聲,——可是她並不干擾他,沒有打斷他的話。午飯後發現,原來瓦爾瓦拉-帕夫洛芙娜是個非常愛打樸烈費蘭斯牌的人;瑪麗婭-德米特里耶芙娜對這一點喜歡得要命,甚至深受感動,暗自想道:“不過,費奧多爾-伊萬內奇該是個多傻的傻瓜:他竟不會理解一個這樣的女人!”
她坐下來跟她和格傑昂諾夫斯基打牌,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帶着莉莎上樓,到自己屋裏去了,說是莉莎臉色很難看,想必是頭痛。
“是啊,她頭痛得厲害,”瑪麗婭-德米特里耶芙娜對瓦爾瓦拉-帕夫洛芙娜低聲說,還翻了翻眼睛。“我自己就常有這樣的偏頭痛……”
“是嗎!”瓦爾瓦拉-帕夫洛芙娜不相信似地說。
莉莎走進姑姥姥的屋裏,渾身無力地坐到一把椅子上。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好長時間默默地看着她,輕輕地跪到她面前——仍然是那樣一言不發,一隻一隻地輪流吻她的雙手。莉莎俯身向前,臉紅了,——而且哭了,可是並沒有把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扶起來,也沒有縮回自己的手;她覺得,她無權縮回自己的手,無權妨礙老太太表示自己的懊悔、同情,爲昨天的事請求她原諒;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不停地親吻這兩隻十分蒼白、白得可憐、虛弱無力的手,怎麼也親不夠——默默無言的淚水從她的眼裏,也從莉莎的眼裏流了出來;那隻名叫水手的貓蹲在寬大的安樂椅上、一團連着一隻長襪的線團旁邊,在打呼嚕,神燈上長圓形的火焰在聖像前微微顫抖,晃動着,隔壁一間小屋裏,娜斯塔西婭-卡爾波芙娜站在門後,也在用一塊捲起來的方格手帕偷偷地擦眼抹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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