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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妮說,他們是偵探。一定是的。怪不得他們整天穿着大衣,因爲這樣可以在腋下藏槍。那是左輪手槍。她是從各種雜誌上得知的。她說,這些人留下來是保護我們的。如果夜裏我看到花園裏有形跡可疑的人——當然不包括這三個人——我們一定要尖聲叫喊。
第二天,鎮裏的主要街道上發生了騷亂。出現了許多以前沒見過的人;即使有人見過他們,也不會記得他們。誰會記得一個流浪漢呢?然而,有一些不是流浪漢,而是僞裝的外國煽動員。同時,他們一直在做密探。他們如何這麼快就到這裏了?據說是趴在車頂上來的。他們這種人都是這麼流竄的。
騷亂是在市政禮堂外的集會上發生的。一開始舉行了演講,其中提到了僱用的流氓和公司的打手;接着父親的形象被製成紙人,戴着大禮帽,叼着雪茄煙(他可從來沒叼過雪茄),在人們的歡呼聲中被焚燒。兩個穿着粉紅色褶裙的布娃娃也被澆上煤油,扔進了火裏。瑞妮說,那代表我和勞拉。人們取笑兩個布娃娃,說它們是小騷貨。(勞拉和亞歷克斯一起在鎮上逛街也沒逃過人們的眼睛。)瑞妮說,這是羅恩·欣克斯告訴她的;他認爲,她應該知道這件事。他說,我們倆目前不應該去市中心,因爲外面羣情激憤,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我們最好待在阿維隆莊園,只有那兒才安全。他說,那兩個布娃娃的事真是奇恥大辱,他真想把幹這事的人抓起來。
主街上那些拒絕停業的商店被砸破了櫥窗。接着,那些已經停業的商店的櫥窗也被砸破了。過後,又發生了搶劫,事態完全失去控制。報社被侵佔,辦公室遭到破壞。埃爾伍德·默裏遭到毆打,印刷間的設備也被搗毀了。只有暗房逃過一劫,他的照相機卻未能倖免。他傷心了好一陣子。這些都是我們後來多次聽說的。
那天夜裏,鈕釦廠失火了。火焰從底樓的窗戶裏躥出來。從我的房間裏看不見火焰,但消防車噹噹地開過,趕去救援。我自然又驚又怕,但不可否認,我心中也有竊喜。當我在傾聽消防車的當當聲和遠處的叫喊聲時,我聽見有人從後樓梯走上來。我以爲可能是瑞妮,但卻不是。那是勞拉。她穿着出門的衣服。
“你去哪兒了?”我問道,“我們該乖乖地呆在這兒。父親要操心的事已經夠多的了。你別到處亂跑。”
“我只是去了一趟暖房,”她說,“我在祈禱。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
他們終於把火撲滅了,但房屋損害慘重。這只是初步的報告。接着,希爾科特太太來了,氣喘吁吁,帶來了乾淨的衣服;她得到了警衛的允許才進來的。她說,有人縱火,因爲人們發現了汽油罐。守夜的人躺在地上死了。他頭上遭了致命的一擊。
有人看見兩個人逃走。他們是否被認出來了呢?說不準。但據傳,其中一個就是勞拉的男朋友。瑞妮說,那不是勞拉的男朋友。勞拉沒有男朋友,那只是她的一個熟人。希爾科特太太說,不管他是誰,很可能就是他放火燒了工廠,並且狠敲可憐的阿爾·戴維森的腦袋,把他敲死了。如果這個人還知道好歹,最好別在這個鎮上露面。
喫晚飯時,勞拉說她不餓。她說,她暫時不想喫,但要留一份,待會兒再喫。我看着她端着托盤上後樓梯去了她的房間。那份托盤裏的每樣食物都是雙份的量:兔肉、南瓜、煮土豆。平時,她可是把用餐當作一件煩心事——坐在餐桌旁用手擺弄刀叉,還要聽別人談話——或者當作每天不得不幹的一種雜活,就像擦銀器一般。對她來說,用餐就是一種乏味的維持生命的例行程序。我覺得納悶,她什麼時候突然對食物產生這麼大的好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