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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連南瓜的皮也吞下去了?”瑞妮厲聲說道。瑞妮做的餅,她從來不喫皮。沒人會喫。亞歷克斯·托馬斯也不喫。
“我把它喂鳥了。”勞拉回答說。那倒是實話:以後她就這麼做了。
起先,亞歷克斯對我們感恩戴德。他說,我們是好同志;如果沒有我們,他早就完蛋了。後來,他又要香菸——他犯煙癮了。我們從鋼琴上的銀煙盒裏偷出來一些,但告誡他每天只能抽一支——煙霧可能會被人發覺的。(可他不管這一套。)
接着,他又抱怨說,待在閣樓上最不舒服的是不能保持個人衛生。他說,他的嘴巴臭得像個下水道。我們把瑞妮用來洗銀器的舊牙刷偷來,儘可能地爲他洗刷乾淨;他說,那總比沒有好。一天,我們給他送去一個臉盆、一條毛巾,還有一壺熱水。等到下面沒人,他就把髒水從閣樓窗戶裏潑出來。天剛下過雨,地面還是溼的,潑水也沒人注意。過了一陣子,看來沒有危險時,我們就讓亞歷克斯從閣樓上下來,到我和勞拉合用的衛生間好好洗個澡。(我們對瑞妮說,我們要幫她一把,自己打掃衛生間。她對這事的評論是:怪事沒完沒了。)
當亞歷克斯在裏面洗澡時,我和勞拉坐在各自的房間裏,每人盯着一扇衛生間的門。我試着不去想裏面在幹什麼。想象他那一絲不掛的樣子令我難受,可那也沒什麼好想的。
亞歷克斯頻頻出現在報紙的社論裏,不僅僅在我們當地的報紙上。據說,他是個縱火犯和殺人犯,更有甚者說他是個冷血殺人狂。他來到提康德羅加港,滲入工人們中間,散播分裂的種子。他得逞了,造成了全面的罷工和騷亂。他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邪惡典型——一個聰明的小夥子,聰明反爲聰明誤。他的聰明由於交了壞朋友和讀了壞書,變成了歪門邪道。他的養父,一個長老會的牧師,說他每晚爲亞歷克斯的靈魂祈禱。然而,他們這夥人屬於邪惡的一代。當亞歷克斯還是個孩子時,是這位牧師把他從戰爭的恐怖中拯救出來。這個事實不能忽視。他說,亞歷克斯是從死神手裏救出來的人,但帶陌生人回家總是要冒風險的。言外之意在告誡人們:這種人最好別去救他。
除此之外,警方還印發了對亞歷克斯的通緝令,張貼在郵局以及其他公共場所。幸運的是,這張照片不太清晰:亞歷克斯用手擋住自己,擋住了半張臉。這張照片是從報紙上覆制下來的,那是鈕釦廠野餐會上埃爾伍德·默裏給我們三人照的合影。(我和勞拉在他兩邊的形象自然被剪掉了。)埃爾伍德·默裏說,他本來可以從底片上印一張更清楚點的照片,可他找不到底片了。不過,這也不足爲怪;當報館被砸時,很多東西都被毀掉了。
我們給亞歷克斯送去剪報,還有一張通緝令——這是勞拉從電話線杆上偷撕下來的。他沮喪地看了自己的通緝令,然後說:“他們想要我的腦袋。”
過了幾天,他問我們可否給他一些紙——寫字的紙。我們有厄斯金先生留下的一摞練習本,於是給他送去了,還附加了一支鉛筆。
“你認爲他在寫些什麼?”勞拉問道。我們倆都想不出來。一篇囚犯日記,還是一篇自我辯護?或許是一封求救信。不過,他從來沒要我們寄過什麼東西,因此不可能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