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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廚房裏拿了一支爲斷電而準備的蠟燭,把它點亮,領着亞歷克斯·托馬斯走出地窖,穿過廚房,走上後樓梯;接着,再爬上一個窄樓梯到達閣樓。我把他安置在三個空箱子後面。那兒有一隻松木的衣物箱,裏面裝着幾條舊被子。我把被子拖出來給他睡覺用。
“沒人會來的,”我說,“如果有人來的話,你鑽到被子裏就是了。別走動,他們可能會聽到腳步聲的。也別開燈。”(同冷窖一樣,閣樓上也有一隻裝着拉線開關的燈泡。)“早上我們會給你送些喫的來。”我補充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能否履行這個諾言。
我下樓去,又拿上一個便壺,沒說一句話,就把它放下了。關於瑞妮所講的綁架的故事,我總有一個問題搞不明白——要大小便怎麼辦?關在地窖裏是一碼事,蹲在一個角落裏掀起裙子方便又是另外一碼事了。
亞歷克斯·托馬斯點點頭,說道:“好姑娘。真是我們的同志。我知道你是講究實際的。”
每天早上,我和勞拉都要在她的房間裏輕聲開個會。議題無非是如何弄到食物和飲料,如何留神當心,以及如何倒掉便壺之類。我們倆有一個要假裝在房間裏看書,開着房門;從那兒可以看到通向閣樓的樓梯口。另一個則忙着取送食物。我們倆商定輪流望風或是忙活。我們的最大障礙自然是瑞妮。如果看到我們太鬼鬼祟祟的話,她一定會起疑心的。
我們從來沒謀劃過萬一被發現該怎麼辦。我們根本沒做過這樣的謀劃。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亞歷克斯的第一頓早飯是我們喫剩下的烤麪包皮。一般來說,我們不喫麪包皮,除非瑞妮嘮叨個不停——她仍舊會說別忘了那些捱餓的亞美尼亞人——但這次瑞妮來查看時,麪包皮都不見了。它們都到勞拉的藍裙子口袋裏去了。
當我們匆匆上樓時,我悄悄地說:“亞歷克斯·托馬斯一定就是捱餓的亞美尼亞人。”但勞拉並不認爲這話好笑。她認爲這話一點不錯。
我們在每天的早上和晚上兩次去亞歷克斯的閣樓。我們先去食品儲藏室,洗劫全家喫剩下的東西。我們偷走生胡蘿蔔、火腿皮、喫了一半的煮蛋、夾有黃油和果醬的麪包卷,有一次還拿過一個燉雞腿——這是個大膽的舉動。當然還有水、牛奶、冷咖啡。我們把空盤藏在我們房間的牀下,等到四下無人時在衛生間的水斗裏洗乾淨,再放回廚房的碗櫥裏。(這事由我來幹;勞拉手腳太笨了。)我們也從來不用好瓷器。萬一摔壞了怎麼辦?即使是一個普通的盤子,都可能會引起注意的;瑞妮數着呢。所以,我們對待餐具十分小心。
瑞妮有沒有懷疑我們?我想,她是懷疑的。她總能猜到我們在幹些什麼。她只不過是“非禮勿視”而已。我想,如果我們的事情敗露,她肯定會說她不知道。有一次,她叫我們別老偷葡萄乾了;她說我們像個無底洞——突然哪來這麼大的胃口?有一回,一個南瓜餅的四分之一不見了,她生氣了。勞拉說她喫掉了,因爲她突然感到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