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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即使她同父親的政治觀點有時不一致,父親也是個大大的好人。瑞妮說政治觀點全是狗屁,不過是在她背後說的。”
“我認爲父親努力過,”我說,“我指的是做個好人。”
“不過,他努力得不夠,”勞拉說道,“難道你不記得他說過的話了嗎?他說,母親把我們倆都撂給他了,好像我們是一種累贅似的。”
“他已經盡力了。”我說。
“還記得那年聖誕節他扮成聖誕老人的事嗎?那時母親還沒過世,我剛滿五歲。”
“記得,”我說道,“我就是這個意思。他盡力了。”
“我討厭,”勞拉說,“我就是討厭那種一驚一乍的事。”
我記得,當時大人吩咐我們在外面的衣帽間裏等着。大廳的雙開玻璃門裏面掛着薄紗的門簾。我們看不到正方形前廳裏的情況:裏面有個老式的壁爐,聖誕樹就豎在那裏。我們在衣帽間的長靠背椅上坐着,椅子後面有塊長方形大鏡子。大衣都掛在那一排長衣帽架上——父親的大衣、母親的大衣,上方還有帽子;母親的帽子上插着大羽毛,父親的插着小羽毛。坐在那裏,我們聞到了橡膠套鞋味、前樓梯扶手上的花環飄來的松脂和雪松的清香味,以及地板受熱發出的地板蠟味。爐火燒得正旺:暖氣汀發出嘶嘶、咔咔的聲音。從窗下吹來一股冷風;外面下雪了,真令人興奮。
衣帽間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盞孤燈,燈上罩着一隻黃色的絲綢燈罩。玻璃門上映出了我們的影子:漂亮的藍絲絨連衫裙,衣領上鑲着花邊;白皙的臉龐;淺色的頭髮,中間一分爲二;兩手交叉着放在大腿上。還有我們的白短襪,以及我們的黑皮鞋。父母一向教導我們,坐着時要雙腳盤在一起——不能膝蓋壓着膝蓋——我們就是這麼坐的。我們身後上方的那面鏡子,看上去就像我們頭上長出來的一個玻璃泡泡。我可以聽見我們自己的呼吸聲,焦急等待的呼吸聲。然而,它聽上去卻像別人在呼吸——一個高大的隱身人,正躲在掛着的大衣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