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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時時會陷入虛妄的空想之中。
她想象他是如何想象她的。這是她的精神寄託。
她的靈魂在城市中穿行,追尋它迷宮般的大街和蛛網般的骯髒小巷:每一次安排、每一次約會、每一扇門、每一段樓梯、每一張牀。當時他說了些什麼,她又說了些什麼;他們做了些什麼,接着又做了些什麼。甚至他們倆如何打架、爭吵、分離、痛苦,然後又和好如初。他們多麼喜歡傷害對方,揭對方的傷疤。她暗想,我們在一起是互相毀滅。不過,當今除了生活在沉淪之中,我們還能怎樣生活呢?
有時候,她真想點把火把他燒死,結束這種沒完沒了的、徒勞的渴望。至少,每天的日子和她自己的身體的消耗也會起這個作用——讓她精疲力竭,擦去她腦海中的那個興奮點。然而,光有祈求還不夠,何況她也沒有很虔誠地去祈求。祈求並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那種心驚肉跳的幸福——那感覺就像一下子從飛機上掉下來那麼刺激。她想要他那如飢似渴的眼神。
她最後一次看見他是他們倆回到他的房間——那是一種彷彿被淹死的感覺:一切都變得黑暗了,發出咆哮的聲音,但同時又銀閃閃的,緩慢而清晰。
這就是說:沉湎而不能自拔。
也許他一直把她的肖像帶在身邊,比方說放在胸前的項鍊小墜盒裏,或者說並不是肖像,而是一張圖。一張尋寶的地圖:他得靠它回來取寶。
首先經過的是土地——數千英里的土地,四周佈滿岩石和山脈,冰雪覆蓋,溝壑縱橫;然後是森林,地上堆積着被風吹落的果實,毛茸茸的一層,腐爛的死樹枝滋生着苔蘚;接下來是零星的林間空地。再接下來是灌木叢生的荒野、狂風呼嘯的大草原和乾燥少雨的紅色山丘。戰爭在那兒延續不斷。在乾裂的峽谷中,防禦部隊趴在岩石後面,設下埋伏。他們擅長打狙擊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