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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是村莊,房屋簡陋而又骯髒。斜眼的頑童四處亂跑;女人們喫力地拖着一捆捆的木柴;豬在泥土路上打滾,留下了一個個污穢的坑窪。接着是通往城鎮的鐵路,還有車站和修理廠、工廠和倉庫、教堂和大理石砌成的銀行。然後是城市:一幢幢巨大的長方形高樓,鱗次櫛比,明暗相間。這些高樓都裹着硬石的外殼。不,應該是更現代化、更可信的材料。不是鋅制的材料,那隻能做窮女人的澡盆。
這些高樓裹着鋼鐵的外殼。那裏製造炸彈,炸彈也落向那裏。然而,他繞過所有那一切,沒有傷着一根毫毛,徑直來到這座容納她的城市。一座座房屋和尖塔環繞着她;她坐在最裏面、最中心的一幢高樓裏。不過,這幢高樓一點也不像高樓。它被僞裝起來了;如果把它同普通房屋混淆起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她是一個跳動着青春的生命,卻被窩在雪白的牀上。她被關了起來,遠離危險,但她是一切事情的核心。核心就是要保護她。他們耗費時間乾的就是這件事——把她和一切都隔開,以保證她的安全。她望望窗外: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得着她,她也夠不着任何東西。
她是個圓圈,骨子裏是個零。她是一個空間——一個虛無縹緲的空間。這就是爲什麼他們夠不着她,也動不了她一根毫毛。這就是爲什麼他們連一條罪名也無法加到她頭上。她笑容可掬,但笑容後面並沒有她的身影。
他想把她看成是無法傷害的——她站在亮着燈的窗戶前,身後是緊鎖的房門。他想先來到窗外的樹下,抬頭向上看。接着,他鼓足勇氣,用雙手順着藤蔓和外窗臺爬牆,快樂得像個得逞的騙子。他貓着腰,抬起推拉窗,邁腿進入屋內。收音機輕輕地放着音樂,舞曲的聲音忽高忽低,淹沒了腳步聲。他們倆一句話都沒說,就迫不及待地又開始那銷魂的顛鸞倒鳳。他們發出低沉的、不連貫的哼聲,就像在水下。
他曾經對她說:你過着風雨無憂的生活。
她答道:你可以這樣說。
然而,除了通過他,她如何從現在的生活中解脫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