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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另一方面,假設威妮弗蕾德在撒謊,假設勞拉的神志正常。如果是這種情況,那麼勞拉一直在說真話。如果勞拉一直在說真話,那麼勞拉就是懷孕了。如果她真的有了孩子,那孩子的下落呢?她又爲什麼不告訴我,而去告訴一個醫生——一個陌生人?爲什麼她不向我求助?我琢磨了好一陣子。可以有許許多多的原因。我健康狀況不佳恐怕也是原因之一。
至於孩子的父親,不管是想象出來的還是真的,只有一個男人有這種可能性。那準是亞歷克斯·托馬斯。
然而,這又是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呢?
我再也不知道勞拉會怎樣回答這些問題了。她變得讓我感到陌生了,就像你戴着手套,你對手套的襯裏感到陌生一樣。她一直和我在一起,但我卻無法觀察她。我只能感覺到她存在的輪廓:一個空洞的輪廓,填滿了我自己的想象。
幾個月過去了。六月,七月,然後是八月。威妮弗蕾德說我看上去臉色蒼白,精疲力竭。她說,我應該多去戶外活動一下。我應該採納她一再的建議,打網球或高爾夫球。這對我的胃有幫助——我應該注意保護它,以免患上慢性胃病。如果我不想打球,至少我可以料理一下我的石園。這活兒對孕婦非常合適。
我不喜歡我的石園;同許多別的東西一樣,它僅僅名義上是屬於我的。(由此想到,“我的”孩子也是如此:它無疑是被偷換來的孩子,一定是吉卜賽人留下的;而我真正的孩子——不那麼愛哭,而愛笑,也不那麼尖刻——被拐走了。)石園同樣也不歡迎我的照料;我所做的一切絲毫不能取悅它。花園的各種石頭倒是賞心悅目——有許多粉紅色的花崗岩,還有石灰岩——但在石頭上我什麼也種不了。
我滿足於靠書本來打發日子——《石園花草譜》、《北方地區的沙漠肉質植物》之類。我翻閱這些書籍,列出單子——我要種的或實際上已種下的植物,以及應該長卻沒長出來的植物。龍血樹、銀邊翠、屋頂長生花,等等。我喜歡這些名字,卻不太在乎植物本身如何。
“我不像你,”我對威妮弗蕾德說,“我可沒有高超的園藝技術。”我假裝啥也幹不好;這種佯裝的本事現在成了我的第二天性,我幾乎不用動腦子。威妮弗蕾德不再認爲我的無能對她十分方便。
“不過,你自然得作出一點努力。”她會如是說。一聽這話,我就讓她看我列出的那些沒種活的植物的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