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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雨了。這是四月初有節制的細雨。藍色的綿棗兒已經開花,水仙的莖芽露出了地面;自生的勿忘我開始悄悄探頭,準備攫取陽光。植物又一年的你擠我擁來臨了。這些植物似乎永遠樂此不疲:它們沒有記憶,這就是原因。它們記不得以前曾經這樣做過多少次了。
我必須承認,我驚奇地發現自己仍然在這裏,仍然在同你談話。我喜歡把它看作是談話,而它當然不是,因爲我什麼也沒說,你什麼也沒聽見。我們之間存在的只是這縷黑色的字線:一縷字線投在白紙上,投在空氣中。
盧韋託河谷裏冬季的冰幾乎已經化了;即使在懸崖背陰的縫隙中,也是如此。先黑後白的冰水飛馳而下,穿過石灰岩裂隙,漫過巨卵石,總是毫不費力。響聲巨大,但令人心曠神怡,幾乎充滿了誘惑。你可以看到人們是如何被吸引過去的。人們被吸引去瀑布,去高地,去荒漠和深湖——沒有歸路的地方。
今年河裏到目前只有一具屍體:一個來自多倫多的吸毒的年輕女子。又一個匆忙踏上不歸路的姑娘。又一次青春年華的荼毒——她自己的青春年華。這裏有她的親戚:一個叔叔和一個嬸嬸。他們已經成了人們斜眼看的對象了,彷彿他們和這件事有關;從他們憤怒的神情來看,他們已經自知是被逼迫的無辜者了。我確信他們沒有過錯,但是他們活着;誰留下來活着,誰就受到責怪。這是此類事件的法則。不公平,但一貫如此。
昨天早晨,沃爾特來我家進行“春季調試”。他就是這樣稱每年對我家所做的常規修繕的。他帶來了他的工具箱、手提電鋸、電鑽之類;他最喜歡像個馬達一樣嗡嗡地轉個不停。
他把這些工具擱在後門廊上,然後在屋外噔噔地四處查看。他回來時,臉上帶着一種滿足的表情。“花園門少了一塊板,”他說,“我今天就可以釘上去一塊,等它幹了再上漆。”
“噢,別麻煩了,”我像往年那樣說道,“樣樣東西都在散架,不過它們可以維持到我壽終正寢。”
沃爾特照例沒理會我的話。“還有前臺階,”他說,“需要油漆了。有一塊臺階應當撬掉——換一塊新的上去。原來那塊時間太久了,進水之後就爛了。不過,我們也許可以在門廊臺階上塗一層底漆,這對木頭有好處。我們可以沿着臺階邊緣再刷上一道顏色,這樣人們就能看得更清楚。目前的情況是:人們可能會失足,傷了自己。”出於禮貌,他用了“我們”這個說法,而“人們”指的則是我。“今天晚些時候我就能換上那塊新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