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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幸的貝拉!
人們把她埋入深深的墓穴,
男人說:“唉,這就是命運。”
但女人柔柔地低聲吟唱:
“都是男人的錯,骯髒的傢伙!”
這首歌可能是個女人寫的。
唱這首歌的威廉和弗雷德是徹頭徹尾的無賴,就是那種人敗壞了流浪漢的名聲。他們碰巧知道克羅姆利的收容所所長存了些舊衣服,準備送給需要的人。他們進去找所長之前,脫下靴子,把縫合的地方扯破,還把鞋底割掉幾塊,幾乎把靴子全毀了。然後他們申請要兩雙靴子,所長看到他們的靴子已經破成那樣,就給了他們兩雙,幾乎是全新的。第二天一早,威廉和弗雷德剛出收容所,就把靴子給賣了,得了一先令九便士。爲了這一先令九便士,他們把自己的靴子弄得簡直沒法再穿,這在他們看來很是划算。
離開收容所後,我們全都往南邊走,隊伍很長,卻鬆鬆垮垮,向着下賓菲爾德和艾德山前進。路上有兩個流浪漢打了起來,他們吵了整整一晚(吵架起因很荒唐:一個對另一個說“胡扯”。另一個聽成了“布爾什維克”[6]——這可是奇恥大辱),他們還爲此在田野裏打了一架。我們好多人停下來看熱鬧。這個場景之所以在我的腦中揮之不去,是因爲那個被打趴下的人帽子掉了,露出了他幾乎全白的頭髮。之後,我們中有幾個人上去勸架,讓他們停了下來。此時,帕迪上前打聽了一下,發現果然不出所料,的確是爲了幾便士的食物打的架。
我們很早就到了下賓菲爾德,帕迪趁這段時間去敲幾戶人家的後門找活幹。一戶人家給了他幾隻箱子,要他劈成柴火,他說外面還有個同伴,便把我叫進去一起幹活。幹完後,主人讓女僕給我們倒杯茶喝。我記得她拿着茶杯出來時嚇壞了的樣子;後來實在怕得不行,她把茶杯往過道里一扔,便一路跑回屋子,把自己鎖在廚房裏。“流浪漢”這名號竟如此可怕。他們給我們每人六便士,我們買了三便士的麪包和半盎司的煙,還剩五便士。
帕迪覺得我們最好把那五便士埋起來,因爲下賓菲爾德的收容所所長出了名的專橫,只要發現我們有一丁點兒錢,就有可能被拒之門外。把錢埋起來是流浪漢慣用的做法,要是他們想把一大筆錢偷偷帶進收容所,通常會把它縫在衣服裏,當然,一旦被抓到的話,就意味着坐牢。關於這點帕迪和博佐曾講過一個不錯的故事。有個愛爾蘭人(博佐說是愛爾蘭人,帕迪說是英國人),他不是流浪漢,身上帶着三十英鎊,困在一座小鎮上找不到地方睡覺。他向一個流浪漢打聽,對方建議他去濟貧院。這種做法很常見,要是誰找不到別的睡覺之處,就可以去濟貧院,付點錢就行了。但是那個愛爾蘭人想耍點小聰明,這樣不用花一分錢就能有地方睡,所以他假扮成普通的流浪漢,去了濟貧院,把三十英鎊縫進了衣服裏。與此同時,那個給他出點子的流浪漢看準了這個機會。那天夜裏,他偷偷跑到所長那裏,要求第二天早些離開收容所,說是要去找工作。第二天早上六點,他就被放了出來,穿着那個愛爾蘭人的衣服溜掉了。愛爾蘭人發現錢沒了,就報了案,卻因爲冒充流浪漢進收容所而被關了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