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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那可不成。愛德華一定不希望我這麼做。”她看着名片。“我的眼鏡不在身邊。”
她把名片遞給我,其中一張上面印着:“亨利·比爾德·麥克杜格爾,弗吉尼亞大學”;上面還用鉛筆寫着:“英國文學助理教授”。另一張名片上面印的是“讓—保爾·昂德希爾”,名片下部有一個紐約的地址。
“美國人,”德里菲爾德太太說。“出去對他們說如果他們想要進來參觀,我會很高興的。”
不一會兒,女僕把兩個陌生人領了進來。那是兩個高個子的年輕人,寬寬的肩膀,粗獷黝黑的臉膛,鬍子剃得乾乾淨淨,眼睛長得很好看;他們倆都戴着角質架的眼鏡,都有一頭從前額往後梳的濃密的黑髮,都穿着一套顯然在英國新買的衣服;他們倆都顯得有點兒侷促,但是說話絮絮叨叨,特別斯文有禮。他們解釋說他們正在英國做一次文學研究的旅行,正準備去拉伊<sup><small>③</small>瞻仰亨利·詹姆斯的故居,因爲他們都很仰慕愛德華·德里菲爾德,所以半路上冒昧地在此停留,希望能讓他們看看被那麼多協會視爲聖地的場所。德里菲爾德太太對他們提到拉伊並不覺得怎麼高興。
“我想這兩個地方是有不少聯繫,”她說。
她把這兩個美國人介紹給我和羅伊。我對羅伊巧妙地應付這種場面的本事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好像以前在弗吉尼亞大學作過演講,並且還住在那個大學文學系的一個有名的教授家裏。那真是他難忘的一段經歷。他不知道究竟是那些親切可愛的弗吉尼亞人對他的盛情款待,還是他們對文學藝術的敏銳的興趣給他留下了更爲深刻的印象。他向他們問起某人近來如何,某人可好;他在那兒結交了一些終生難忘的朋友;聽他說起來,好像他在那兒碰到的每一個人都那麼善良、友好、聰明。不一會兒,那個年輕的教授就告訴羅伊他多麼喜歡他的書,羅伊謙虛地告訴他自己這本書和那本書原來的寫作意圖是什麼,他又是如何意識到自己遠未實現這些意圖。德里菲爾德太太面帶笑容表示同情地在一旁聽着,可是我覺得她的微笑變得有點兒勉強。說不定羅伊也感覺到了,因爲他突然收住話頭。
“可是你們肯定不想聽我嘮叨我的這些事,”他大聲熱情地說。“我上這兒來只是因爲德里菲爾德太太十分看得起我,委託我寫一本介紹愛德華·德里菲爾德生平的書。”
這件事當然引起了客人的極大興趣。
“說真的,這可得費不少心思,”羅伊開玩笑地用美國人的腔調說。“幸好我有德里菲爾德太太的協助。她不僅是一個十分賢惠的妻子,而且是一個極其出色的抄寫員和祕書;她交給我的材料異常豐富,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實際上沒有多少,只須憑藉她的勤奮和她的……她的滿腔熱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