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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上去真粗俗,”羅伊說。
“她是很粗俗,”德里菲爾德太太嘟噥道。
我們又看了愛德華的其他一些照片,有他成名後照的,有他只留八字須時照的,以及所有後來他臉颳得乾乾淨淨時照的。從這些照片上,你可以看到他的臉越來越瘦削,皺紋越來越多。他早年照片上那種倔強、平凡的神態漸漸溶化成一種疲倦優雅的氣派。你可以看到經驗、思考和已經實現的抱負在他身上所引起的變化。我又看了看他還是個年輕水手時的照片,覺得好像那時他就已經露出一絲超然的神態,這種神態在他晚年的照片中非常明顯,而且多年以前,我從他本人的身上也隱約地感覺到這一點。你所見到的那張臉只是一個面具,他的行動也毫無意義。我有一種印象,好像德里菲爾德一直到死都是孤獨的,並不被人瞭解,真實的他猶如一個幽靈,無人察覺地默默地在作爲作家的他和實際生活的他之間徘徊,望着被世人當做愛德華·德里菲爾德的這兩個木偶,露出了嘲諷的超然的微笑。
我感到在我寫的有關他的這個故事中,我並沒有表現出一個活生生的人物:他腳踏實地,形象豐滿,有着明確的動機和合乎邏輯的行動;我也沒有試圖這麼做:我很高興把這個任務留給阿爾羅伊·基爾那支更有才情的筆去完成。
我在那些照片中看到那個當演員的哈里·雷特福德爲羅西拍的幾張照片,隨後又看到一張萊昂內爾·希利爾爲她畫的那幅畫像的照片,我心頭不禁感到一陣痛楚。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她在這幅畫像上的模樣。儘管她穿着老式的衣衫,但看上去還是充滿生氣,胸中蘊藏的激情使她全身都顯得在微微地顫抖。她似乎準備迎接愛情的衝擊。
“她給人的印象是個粗壯的鄉下女人。”
“可以說就是擠奶女工那種類型的女人,”德里菲爾德太太答道。“我一直覺得她看上去像個白皮膚的黑人。”
這也是以前巴頓·特拉福德太太喜歡用來稱呼羅西的詞兒。羅西的厚嘴脣和大鼻子也確實遺憾地使這種說法顯得有點兒事實根據。可是他們都不知道她那閃着銀光的金髮和泛出金光的銀白色皮膚多麼光彩照人,他們更不知道她那迷人的微笑。
“她一點也不像白皮膚的黑人,”我說。“她如同黎明一樣純潔。她像青春女神<sup><small>①</small>,又像一朵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