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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好多了,”她說,回身靠在牆上,閉着眼睛。“要是忍不住,馬上就吐,我是這麼說的。趁還沒有下肚就把它吐出來。”
她恢復了精神,轉過身來又看一眼溫斯頓,好象馬上看中了他。她的極大的胳膊摟着溫斯頓的肩膀,把他拉了過來,一陣啤酒和嘔吐的氣味直撲他的臉上。
“你叫什麼名字,親愛的?”她問。
“史密斯,”溫斯頓說。
“史密斯?”那女人問。“真好玩。我也叫史密斯。唉。”她又感慨地說,“也許我就是你的母親!”
溫斯頓想,她很可能就是他的母親。她的年齡體格都相當,很有可能,在強制勞動營呆了二十年以後,外表是會發生一些變化的。
除此之外,沒有人同他談過話。令人奇怪的是,普通罪犯從來不理會黨員罪犯。他們叫他們是“政犯”,帶有一種不感興趣的輕蔑味道。黨員罪犯似乎怕同別人說話,尤其是怕同別的黨員罪犯說話。只有一次,有兩個女黨員在板凳上挨在一起,於是他在嘈雜人聲中聽到她們匆忙交換的幾句低聲的話,特別是提到什麼“101號房”,他不知道是指什麼。
他們大概是在兩三小時以前把他帶到這裏來的,他肚子的隱痛從來沒有消失過,不過有時候好些,有時候壞些,他的思想也隨之放鬆或者收縮。肚子痛得厲害時,他就一心只惦記着痛,惦記着餓。肚子痛得好些時,恐懼就襲心。有時他想到自己會碰到什麼下場,彷彿真的發生一般,心就怦怦亂跳,呼吸就幾乎要停止了。他彷彿感到橡皮棍打在他的手肘上,釘着鐵掌的皮靴踩在他的肋骨上了。他彷彿看到自己匍伏在地上,從打掉了牙的牙縫裏大聲呼救求饒。他很少想到裘莉亞。他不能集中思想在她身上。他愛她,不會出賣她;但這只是個事實,象他知道的算術規律一樣明白。但這時他心中想不起她,他甚至沒有想到過她會有什麼下場。他倒常常想到奧勃良,懷着一線希望。奧勃良一定知道他被逮捕了。他說過,兄弟會是從來不想去救會員的。不過有刮鬍子的刀片,他們如果能夠的話會送刮鬍子刀片進來的。在警衛衝進來以前只要五秒鐘就夠了。刮鬍子刀片就可以割破喉管,又冷又麻,甚至拿着刀片的手指也會割破,割到骨頭上。
他全身難受,什麼感覺都恢復了,稍爲碰一下就會使他痛得哆嗦着往後縮。他即使有機會,他也沒有把握會不會用刀片。過一天算一天,似乎更自然一些,多活十分鐘也好,即使明知道最後要受到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