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壅塞【正文】
五曰:
亡國之主不可以直言。不可以直言,則過無道聞,而善無自至矣①。無自至則壅②。
秦繆公時,戎強大。秦繆公遺之女樂二八與良宰焉③。戎王大喜,以其故數飲食,日夜不休。左右有言秦寇之至者,因扜弓而射之④。秦寇果至,戎王醉而臥於樽下,卒生縛而禽之⑤。未禽則不可知⑥,已禽則又不知⑦。雖善說者,猶若此何哉⑧?
齊攻宋⑨,宋王使人候齊寇之所至⑩。使者還,曰:“齊寇近矣,國人恐矣。”左右皆謂宋王曰:“此所謂‘肉自生蟲’者也。以宋之強,齊兵之弱,惡能如此?”宋王因怒而詘殺之。又使人往視齊寇,使者報如前,宋王又怒詘殺之。如此者三,其後又使人往視。齊寇近矣,國人恐矣。使者遇其兄,曰:“國危甚矣,若將安適?”其弟曰:“爲王視齊寇。不意其近而國人恐如此也。今又私患,鄉之先視齊寇者”,皆以寇之近也報而死;今也報其情,死,不報其情,又恐死。將若何?”其兄曰:“如報其情,有且先夫死者死,先夫亡者亡。”於是報於王曰:“殊不知齊寇之所在,國人甚安。”王大喜。左右皆曰:“鄉之死者宜矣。”王多賜之金。寇至,王自投車上,馳而走,此人得以富於他國。夫登山而視牛若羊,視羊若豚”。牛之性不若羊,羊之性不若豚,所自視之勢過也。而因怒於牛羊之小也,此狂夫之大者。狂而以行賞罰,此戴氏之所以絕也。
齊王欲以淳于髡傅太子,髡辭曰:“臣不肖,不足以當此大任也,王不若擇國之長者而使之。”齊王曰:“子無辭也。寡人豈責子之令太子必如寡人也哉?寡人固生而有之也。子爲寡人令太廣如堯乎?其如舜也?”凡說之行也,道不智聽智,從自非受是也。今自以賢過於堯舜,彼且胡可以開說哉?說必不入,不聞存君。
齊宣王好射,說人之謂己能用強弓也。其嘗所用不過三石,以示左右,左右皆試引之,中關而止。皆曰:“此不下九石,非王其孰能用是?”宣王之情,所用不過三石,而終身自以爲用九石,豈不悲哉!非直士其孰能不阿主?世之直士,其寡不勝衆,數也。故亂國之主,患存乎用三石爲九石也。【解說】
本篇承《貴直》、《直諫》等篇,繼續討論君主聽言納諫的問題,重點闡述了君主不聽直言就會造成耳目心志的閉塞不通,甚至導致亡國。文章第一句“亡國之主不可以直言”,就點明瞭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文章列舉了四位“壅塞”的君主,他們所以不能聽取直言的原因各不相同。戎王沉湎於享樂,宋王拒不正視現實,齊王狂妄自大,宣王好人恭維。這種情形正像《有始覽·去尤》所說:“所以尤者多故,其要必因人所喜與因人所惡。”文章最後慨嘆:“非直士其孰能不阿主?世之直上,其寡不勝衆,數也。”既寓含着對君主的規勸,也反映了封建社會直道難行的現實。【註釋】
①善:指善人,賢者。自:從,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