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端康成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夢的前半和夢的後半也有矛盾,連接不上。記得較清楚的是夢的後半部分。機槍掃射從一開始一直貫穿到結束。席子被打穿,自己躺着沒事都是夢的後半部分。夢的前半好像是御木和女兒彌生在機槍掃射中逃命的情景。不像是在防空壕裏,而像是在溝渠的岸邊跑上跑下,沒有一刻安寧。岸上站着一排柳葉稀疏的柳樹。可不知什麼時候、怎麼回事,自己又是一個人躺在屋裏,前後簡直一點也連不上。
溝渠邊就只有自己和女兒兩個人,沒見其他家庭的人。家裏,也只有御木一人睡着,沒見其他人的影子。在空襲的夢中,家裏人只有彌生一人出現,這也許是戰爭時,彌生是女孩,又是那個年紀,御木最擔心她的緣故吧。可彌生竟在這時,在空襲的夢中上場了。
這個夢令人不快。不知這回戰爭的古人,是不會夢見空襲的吧。能夠夢見自己遭到低空飛行的艦載飛機機槍掃射,“好歹也說明自己也是經歷過戰爭的人呀。”醒來以後,御木想道。也許是不愉快的夢吧,夢裏御木一句話也沒說。
與這個夢不同,昨晚夢見的夢裏,和陌生人說了話,連出洋相的事都有。
不知是什麼鎮、什麼村,反正是條鄉下的路。路的一側稀稀拉拉有幾家人家。房子和房子之間有樹。大概是各家院裏的樹,或是柿子樹什麼的吧。路的另一側是小山的山腳。山上樹的綠蔭像要遮蓋住路的那一頭。山腳下有一塊凹進去的地方,那兒有一口老井。只剩下形狀的屋頂,殘破不堪。兩根柱子上,垂着兩根棕櫚井繩。這是御木從未見過的景象。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來到這條鄉間小路上的。
路上行人很少,除了田裏收工回來的人以外,只有少數幾個旅行客模樣的人。他們的裝束雖不能追溯到頭扎髮髻的時代,至少比現代的旅行裝束古老得多,不穿西裝,這些與田園風景十分相配的行人,大概是御木在夢中挑選的吧。御木自己穿着什麼,夢一開始自己就看不見自己的樣子了。御木只是個觀山景的人。
一個男人站在井邊,一直盯着屋頂那邊瞧着。看不清那人多大年紀。但能看到他黑髮裏夾雜着幾縷銀絲。從夢中分配的角色來看,這男人該是中年,太老了可不行。臉形、體形都是樸素、穩健、善良的。說他是老好人,可以;溫和的人,可以;但他不是傻瓜。他眼裏充滿溫柔的愛。悠然地望着屋頂。御木讓這人的姿勢吸引了,他湊近井臺,滿含親切地問:
“您在瞧什麼?”
“我搭了個小鳥窩,有雛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