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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住聽說是個意外的職業,不覺向女客看了一眼。這位女客倒是個標緻的“富士額”。這個詞兒現在已不常用了,可她的髮型與此並不相稱,這一點頗引起了香住的注意。
“他當個神官,先前日子還好過,戰爭打起來以後,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兒子和女兒都站在我一邊,對爸爸總有那麼一股對立情緒。”
香住理會到女客的家庭不和。
“沼津的神社比弓浦那個廟會的神社大得無法相比,正是因爲規模大,事情才弄得不好收拾。後面的杉樹,我丈夫隨便給賣了十棵,現在引起了問題,我是逃到東京來的。”
“……”
“記憶是可貴的。人不管碰到什麼境遇,都能不忘記過去,這一定是神的恩賜。弓浦市的下坡路上,正好是廟會的那個神社,因爲孩子太多,香住先生說:‘不進去啦,我們走吧。’那時看見了神社廁所旁邊的一株小山茶樹,正開着那三朵重瓣的山茶花。至今我還常常在想,栽植這株山茶樹的該是一個心地多麼善良的人啊!”
在女客追憶弓浦的往事中,香住顯然是其中的一個出場人物。那株山茶樹,弓形港口的那一片晚霞,隨着女客的描述似乎也都浮現到香住的頭腦裏來了。但是,在回憶的世界裏,有一種使香住不能和這位女客進入同一境界的焦灼感,就好像這個境界裏的生者和死者互相隔絕一樣。香住記憶力的衰退,按年齡來說是甚於常人的。和麪熟的人說了一陣小話,可還想不起人家的姓名,這在他已是屢見不鮮了。這種情況下產生的不安,往往還帶有一些恐怖的成分。現在在這位女客面前,儘管他極力想喚起自己的記憶,可是茫然而徒勞的頭腦,似乎已被絞得發痛了。
“一想起那位栽山茶花的人,我就覺得如果把弓浦市那套房間搞得更美一點該有多好。因爲香住先生當時只來過一次,從那以後要闊別30年不見面了。當時我倒也像一般少女那樣把房間稍稍加以點綴,可是……”
香住一點兒也想不起那套房間,眉頭緊皺着,表情有點侷促。也許因爲這個緣故,女客告辭說:
“恕我冒昧,突然來訪……早就想來看望您,真是再高興不過了。還有很多話要跟您說,可以再來看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