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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被人理解已經成爲我惟一的自豪。所以,那種欲使外界理解我的表現的衝動也不能光顧於我。我覺得命運不賦予我任何能醒人耳目的東西。孤獨愈發膨脹。簡直就像一頭豬。
突然間,我回憶起我們村莊所發生的悲劇性的事件。實際上這一事件與我毫不相干,可不知怎的,我總覺得與我有關,我參與了,這種實際的感覺是無法消失的。
通過這一事件,我一舉直面所有的一切,直麪人生、官能、叛逆、憎恨、愛情和一切。這樣,我的記憶樂於否定和無視其中所蘊含着的崇高的因素。
與叔父家相隔兩間屋的一戶人家,有位標緻的姑娘,名叫有爲子。有爲子長着一雙晶亮的大眼睛。可能是家庭富裕的緣故,她專橫跋扈。她雖然受到全家的嬌寵,卻是非常孤獨,有時自己不知在想些什麼。妒忌心重的女人背地裏議論她大概還是個處女,可她的這種長相才真是個石女相吶。
有爲子剛從女子學校畢業就志願當了舞鶴海軍醫院的護土。她家離醫院不遠,可以騎自行車上班。每天她都在拂曉時分離家去上班,比我們上學的時間還早兩個多小時。
夏天的一個晚上,我思念有爲子的身體,耽人明鬱的空想之中,難以成眠,便摸黑起牀,穿上運動鞋,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走到了戶外。
我思念有爲子的身體,並非始自那天晚上。起初偶爾思念,後來漸漸固定下來,恰似思念的結晶體,有爲子的身體以一種肉體的形狀--白皙、富有彈力、沉浸於昏暗的陰影中、散發出芳香--凝結起來了。我想像着接觸它時自己的手指的溫馨。還想像着手指上感應的彈力以及花粉般的芬芳。
我在黎明前的黑暗的道路上一直跑去。石頭也沒有絆着我的腳;黑暗在我前方自在地開闢了道路。
就在這裏,道路變得寬闊了。我來到了志樂村安岡的盡頭。這裏有一棵巨大的山毛櫸樹。樹幹被朝露濡溼了。我藏身在這棵樹下,等待着有爲子從村那邊騎自行車過來。
我等待着,什麼都不想幹。我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在山毛櫸樹下休想,以後想幹什麼,自己也不知道。我一直過着與外界無緣的生活,一旦投身外界,就產生一種幻想,彷彿一切都變得容易,都成爲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