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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樣的話,再過幾年,也許我還會麻煩你的啊。”
是年,太平洋戰爭爆發了。
……這時候,我的確產生了一種自覺:我向黑暗的世界張開雙臂等待着;不久,5月的花、制服、壞心眼的同學們都將投入我張開的雙臂裏;我自己要在社會底層緊緊拉住、抓住這個世界……然而,這種自覺成爲少年的自豪,這未免太沉重了。
自豪必須是更輕鬆的、明朗的、肉眼清晰可見的、光燦燦的東西。我需求肉眼看得見的東西,需求誰都看得見的成爲我的自豪的東西。比如說,他腰間佩帶的短劍正是這樣的東西。
中學生都憚憬的短劍,確實是很美的裝飾。聽說海軍學校的學生偷用這把短劍削過鉛筆。故意讓這樣在嚴的象徵派上日常瑣碎生活的用場,真夠氣派啊。
有時候,他將脫下的海軍學校制服,還有褲子、緊身白襯衣都掛在白漆柵欄上……這些衣服緊挨花叢,散發出一段年輕人的汗臭。蜜蜂誤將這些閃爍着白光的襯衣當做花兒,飛落在上面歇息。飾有金絲緞的制幅掛在一柵欄上,恍如端正地深戴在他的頭上一樣。他接受低班同學的挑戰,到體育場後面的摔跤場去比賽相撲了。
脫下來的這些衣物,給人一種“榮譽墳墓”似的印象,5月的花團簇錦,更加強了這種感覺。特別是帽舌上反射着漆黑閃光的制帽,以及掛在它旁邊的皮帶和短劍,脫離了他的肉體,反而盪出一種抒情的美,其本身如同回憶一般完整……就是說,看似是年輕英雄的遺物。
我確認了附近無人。摔跤場那邊響起了一片喊聲。我從兜裏掏出生了鏽的鉛筆刀,悄悄走了過去,在美麗的短劍黑劍鞘裏側,深深地劃了兩三道難看的刀痕……
……也許會有人根據上面的記述,立即斷定我是個有詩人氣質的少年。然而,別說詩了,就連筆記一類東西,迄今我也沒有寫過。我缺乏一種衝動,即一種用別的能力來彌補我不如他人的能力,以此達到超羣出衆的衝動。換句話說,我要當藝術家,未免太傲慢了。我夢想當暴君或藝術家,然而僅僅停留在夢想,壓根兒就無意着手乾點什麼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