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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擾了!”
聽見老師的應聲,我便打開拉門走了過去,把疊好的報紙輕輕地放在書桌的一角上。老師低着頭在閱讀什麼書,沒有瞧我的眼睛……我退出房間,把拉門關上,強作鎮靜,悠然地從走廊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上學前的這一段時間,我一直坐在自己的房間裏,任憑心臟越來越劇烈地跳動。迄今我不曾抱希望等待着什麼。如今分明是期待老師的憎恨才幹出來的,不料我心中卻在幻想洋溢着人際相互理解的戲劇性的熱情的場面。
也許老師會冷不防地來到我的房間,寬恕我了吧?我被寬恕,也許會有生以來頭一遭像鶴川的日常那樣,到達無瑕的明朗的感情。老師與我大概會互相擁抱、會嘆息相互理解太晚了吧。無疑,惟有這一點保留了下來。
儘管時間是短暫的,可我爲什麼竟熱衷於這樣荒唐的幻想呢?我無法解釋。冷靜思考的話,我是想憑藉這種無聊的愚蠢行動來觸怒老師,讓他從繼承住持的候選人名單中勾銷我的名字,從而我自己找出成爲永遠失去當金閣主人的希望的端緒。這時候,我甚至忘卻了我對金閣長期以來的執著。
我只顧豎起耳朵傾聽大書院老師房間裏的動靜。什麼聲音也沒有聽見。
我心想:這回等待的是老師無法抑制的怒火和大發雷霆。就是被拳打腳踢,落到流血的窘境,我也不會後悔。
但是,大書院那邊鴉雀無聲。什麼聲音也沒有傳過來……
那天早晨,終於到了上學的時刻,從底苑寺出來時,我的身心疲憊,頹喪極了。上課聽課也聽不過去,回答老師也是答非所問,引起了鬨堂大笑。只有柏木漠不關心地眺望着窗外。毫無疑問,他早已察覺到我內心的這出戏。
回到寺廟後,也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寺廟生活的暗淡、帶黴味的永久性,是由今日和明日之間不可能產生任何差異和懸殊所構成的。今天適逢是每月兩次講授教典課中的一天,寺廟的所有人都得聚集在老師的起居室聽講。可我卻相信老師大概會在衆人面前藉着講授“無門關”這一課來責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