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島由紀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指了那個搔腿的女人。那時她的腳生起的微癢,大概就是在這些花磚面上彷徨的庫蚊刺傷的痕跡,成了把我和她聯結在一起的緣分……多虧這份癢,她日後纔會獲得成爲我的證人的權利。
女人站起身子,來到我的身邊,咧起嘴脣笑了笑,還碰了碰穿着工作服的我的胳膊。
從又黑又舊的樓梯上二樓的時候,我又想起有爲子的事。我在思想:她不在這個時間裏,她不在這個時間裏的世界。此刻既然她不在,無論上哪兒去尋找,肯定都不會找到她的。她像是到我們的世界以外的澡塘入浴去了。
我覺得有爲子生前就是自由地出人於這種雙重的世界。發生那次悲劇性的事件時,也以爲她要拒絕這個世界,可是接着她又接受了這個世界。對於有爲子來說,也許死是偶然的事件。她在金剛院的渡殿上留下的血,也許只不過像早晨打開窗戶時飛起來的蝴蝶落在窗框上的磷粉一樣。
二樓中央的一塊地方,是中院的通風口部分,用鏤空雕花的欄杆圍了起來,上面架着從這房檐伸向那房檐的晾曬衣物的竹竿。竹竿上掛着紅樹裙、三角褲衩、睡衣等。光線相當昏暗,朦朦朧朧的睡衣恍如人的影子。
不知哪間房子傳來了女人的歌聲。女人的歌聲平和地繼續着,不時和着走了調的男人的歌聲。歌聲中斷,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又揚起了像斷了線似的女人的笑聲。
“……是她呀!”陪我的女人衝着鴇母說,“她總是那副樣子。”
鴇母頑固地將敦實的後背向着傳來笑聲的方向。讓我去的那間小客廳,是一間煞風景的三鋪席寬的房間,裏面好像是用洗涮茶具的地方充做壁龕,壁龕裏隨便地擺着布袋神像和招財貓。牆上貼着一張小條子和掛着一份日曆。懸吊着一盞三四十支光的昏暗的燈。從敞開的窗扉傳來了外面的嫖客稀疏的腳步聲。
鴇母問我是短歇還是過夜。短歇是400元。我還要了酒和下酒的小菜。
鴇母拿着我付給的錢下樓去了,女人卻還沒有靠近我。她是在把酒端上來的鴇母的催促下,才靠近過來的。近看,女人的鼻子下方摩擦得有點發紅了。她似乎有個毛病,那就是她不僅搔腿,窮極無聊的時候,她總要在身體搔這兒搔那兒。鼻子下方這微微的紅色印痕,說不定也是搔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