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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想起前年夏天,有個婦女和自己一樣,是個寡婦,她有個喫奶的兒子,自己身體孱弱,從海底採完鮑魚上來,在燕火旁烤火的時候,猝然倒下。她翻着白眼,緊咬着紫青的嘴脣死去了。黃昏時分,在松林裏焚燒她的屍體時,海女們悲傷之餘,連站都站立不住,跪倒地上,痛哭不已。
奇怪的謠傳四起,於是出現了害怕潛水的女人。語言說死去的女人在海底看見了不應看到的可怕的東西,所以遭報應了。
新治的母親嘲笑這種謠傳,越發潛入深海底,她捕的魚比誰都多。因爲對於未知的東西,她是決不會自尋煩惱的。
……即使回憶起這些往事,她也不那麼傷心。她有天生的爽朗性格,有值得自豪的健康體魄,和兒子一樣被戶外的狂風暴雨喚醒了愉快的心靈。她把碗碟洗乾淨後,在吱嘎作響的窗戶的微亮下,掀起衣服的下襬,仔細端詳自己那雙露出來的大腿。這雙曬得黝黑的結實的腿,沒有一絲皺紋,明顯隆起的肌肉,放射出近乎琥珀色的光澤。
“憑這副身子,我還能再生三五個孩子啊!”
她的腦子問過這種念頭,那顆貞潔的心頓時震顫起來,於是她趕緊整了整衣着,叩拜了丈夫的靈牌。
年輕人在去燈塔的上坡道上,雨水形成了一股奔流,沖刷着他的腳。松樹在低吟。區長統膠靴走路很困難。他沒有打雨傘,感到雨水順着他的分頭流進了他的領窩。但他依然迎着暴風而繼續攀登。他倒不是要反抗暴風雨,而是恰恰相反,彷彿要弄清他購這股靜靜的幸福感是與靜靜的大自然有着密切的關聯的。此刻,他感到自己內心對這種大自然的躁動,有着一種無以名狀的親近感。
從松林縫間可以鳥瞰的大海,白浪悠悠,後浪推前浪地滾滾而去。連海岬前端的高大的岩石,也常常被波濤覆蓋。
據過女人被,就看見燈塔長宅邸的平房,關着所有的窗戶,垂下窗簾,在暴風雨中顯得更加低矮了。他登上了通向燈塔的石階。今天,緊閉着的值班小屋裏,看不見燈塔員的身影。小屋的玻璃窗被雨水打得溼漉漉,被風吹得吱嘎響個不停。屋裏只有一架時着緊閉的窗呆然而立的望遠鏡、一堆放在桌面上被賊風吹得散亂了的文件、菸斗、海上保安廳的制帽、畫着新船的輪船公司的絢麗月曆、掛鐘和桂釘上隨便掛着的三把大三角尺……
年輕人到達觀哨所的時候,連貼身襯衣也濡溼了。在這靜謐的地方,暴風雨顯得格外淒厲。靠近海島的頂端,四周是毫無遮蔽的天空,暴風雨更加肆虐,爲所欲爲。